第七章 海上奇人录
第二节
目录
第一章 夜半无人私语时
第二章 小荷才露尖尖角
第二章 小荷才露尖尖角
第三章 她不是白雪公主
第三章 她不是白雪公主
第四章 在香港
第四章 在香港
第五章 劫后余生录
第六章 回到上海
第六章 回到上海
第七章 海上奇人录
第二节
第七章 海上奇人录
第八章 遇到胡兰成
第九章 与子相悦
第十章 一红倾城
第十章 一红倾城
第十一章 乱世佳人
第十一章 乱世佳人
第十二章 侠骨柔肠有谁知
第十二章 侠骨柔肠有谁知
第十三章 倘若她留在中国
第十三章 倘若她留在中国
第十四章 二进香港
第十四章 二进香港
第十五章 美国的忘年之恋
第十六章 绿衣的母亲
第十六章 绿衣的母亲
第十七章 台港行
第十七章 台港行
第十八章 永失我爱
第十八章 永失我爱
第十九章 一意孤行
第二十章 永远的海上花
第二十章 永远的海上花
第二十章 永远的海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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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灵原名高季琳,是鲁迅的同乡,浙江绍兴人,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跟随老师来上海办报,在南阳桥杀牛公司附近租了间旧式弄堂房子的前楼,在报摊上订了《申报》和《新闻报》做资料,联系了一家印刷厂,一个报贩的小头目,就此开张,办了份《时事周刊》,只出了五六期就太太平平地寿终正寝,连一点泡沫也不曾泛起,然而柯灵却就此走入了办报人的行列。
但是张爱玲毕竟是领了柯灵的好意。后来为了“腰斩《连环套》”与“一千元灰钿”的事,她与《万象》闹得很不愉快,然而同柯灵的友谊却保持了下来;
1943年底,她编了一出戏《走!走到楼上去!》,也是先拿给柯灵看,请他提意见。柯灵觉得结构太散漫了,末一幕完全不能用。她十分感激,一次一次地改;
柯灵穿着这鲜艳的皮袍子到处走,导演桑弧看见了,用上海话取笑说:“赤刮剌新的末。”
正是七月流火的天气,蝉在树枝叶杈间疾声嘶鸣,暴躁地坏脾气地一声接着一声,震得人耳朵发木。张爱玲穿着一袭色泽淡雅的丝质碎花旗袍从天而降,像一缕清凉的风,吹开那暑气,将一卷《心经》手稿及亲绘的插图交给他手中——
《倾城之恋》上演后,张爱玲为了答谢柯灵,送了他一段宝蓝色的绸袍料。柯灵拿来做了皮袍面子,穿在身上很显眼,柯灵夫人陈国蓉回忆:“这块衣料的颜藏书网色呢,是个宝蓝的,真是的,又不是藏青,也不是深蓝,是个宝蓝的,鲜艳得不得了。他做了个皮袍子穿在身上,可滑稽了,但是他因为是张爱玲送给他的,穿着也很高兴。”
她那样毫无准备地红了起来,一红冲天,不可收拾,便如同她笔下的杜鹃花,“那灼灼的红色,一路摧枯拉朽烧下山坡子去了”,从墙里烧到墙外,烧红了孤岛的天空。
——郑振铎固然是好意,然而对于当时的张爱玲来说,一则没有能力“举家西迁”,二则尚不够资格“韬光养晦”,不过是个文坛新秀,若非“趁热打铁”,真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能“河清海晏”?何况,若不是张爱玲的锋芒毕露,“红遍上海”,又何来文学界前辈“欣喜地发现”呢?“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从来都是见仁见智的。
上海文坛的一九四三、一九四四两年被称为“张爱玲年”,《第一炉香》连载未完,她的才情已经引起了整个上海滩的注意;《第二炉香》的发表,更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接着是《茉莉香片》,是《心经》,是《倾城之恋》、《琉璃瓦》、《封锁》《金锁记》,都是这样的奇思构想,异香扑面;《到底是上海人》、《99lib•net洋人看京戏及其他》、《更衣记》、《公寓生活记趣》、《道路以目》、《必也正名乎》,又都是这样地清新醒目,鞭辟入理,不能不叫人一则以喜,一则一惊:这横空出世的女子太像一个传奇了!
所谓“一见如故”,无疑是形容柯先生这番感慨的最恰当不过的一个词了。
柯灵写,“张爱玲显赫的文名和外表,大概给了他深刻的印象。”而给他自己的印象呢,想必是更加深刻吧?所以事隔三十年后还记得。无论他承认与否,他后来的写作风格受到张爱玲的影响甚深,且不说他在《遥寄张爱玲》一文开头便是“不见张爱玲三十年了”,然后长篇大论地引了《金锁记》关于月亮的文字;便是他写自己的回忆录,《文字生涯第一步》,一开篇也是“生活很像连环套,常常一环一环地互相牵引着”。“连环套”一词显见由张爱玲而来,那件“腰斩”的往事给他的印象太深了……
而这期间,她也阴差阳错地先后认识了许多个堪称“传奇”的人物——周瘦鹃自然是第一位;柯灵是第二个。
“张爱玲在写作上很快登上灿烂的高峰,同时转眼间红遍上海。这使我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因为环境特殊,清浊难分,很犯不着在万牲园里跳交际舞。——那时卖力地为她鼓掌拉场子的,就很有些背景不干不净的报章杂志,兴趣不在文学而在于替自己撑场面。上海沦陷后,文学界还有少数可尊敬的前辈滞留隐居,他们大都欣喜地发现了张爱玲,而张爱玲本人自然无从察觉这一点。郑振铎隐姓埋名,典衣节食,正肆力于抢购祖国典籍,用个人有限的力量,挽救‘史流他邦,文归海外’的大劫。他要我劝说张爱玲,不要到处发表作品,并具体建议:她写了文章,可以交给开明书店保存,由开明付给稿费,等河清海晏再印行。那时开明编辑方面的负责人叶圣陶已举家西迁重庆,夏彝尊和章锡琛老板留守上海,店里延揽了一批文化界耆宿,名为编辑,实际在那里韬光养晦,躲雨避风。王统照、王伯祥、周予同、徐调孚、周振甫、顾均正诸位,就都是的。可是我对张爱玲不便交浅言深,过于冒昧。也是事有凑巧,不久我接到她的来信,据说平襟亚愿意给她出一本小说集,承她信赖,向我征询意见。上海出版界过去有一种‘一折八扣’的书,专门翻印古籍和通俗小说之类,质量低劣,只是靠低价倾销取胜,中央书店即以此起家。我顺水推舟,给张爱玲寄了一份店里的书目,供她参阅,说明如果是我,宁愿婉谢垂青。我恳切陈词:以她的才华,不愁不见于世,希望她静待时机,不要急于求成。她的回信很坦率,说她的主张是‘趁热打铁’。她第一部创作随即诞生了,那就是《传奇》初版本,出版者是《杂志》社。我有点暗自失悔:早知如此,倒不如成全了中央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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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河清海晏之后,张爱玲惟一能做的便是离开,但不知道算不算“史流他邦,文归海外”。
张爱玲先后在《万象》上发表了小说《心经》、《琉璃瓦》、《连环套》(未完成),散文《到底是上海人》,都是由柯灵经手。99lib•net
桑弧是张爱玲所识上海奇人中又一个重要角色——“但这是后话”。
彼时的柯灵刚刚三十四岁,风流才子正当年,见了张爱玲这样清新尊贵的奇女子,有没有一点仰慕之心,不得而知——若是全然没有,也好像不大合乎人情的。且也不好解释他为什么那般厌恶胡兰成为人,却又把他所写的《今生今世》和《山河岁月》也都孜孜地找来读了——要知道,从前那在国内可是“禁书”,想要找来读,可是要大费一番周章的。他后来在《遥寄张爱玲》中说:“我自己忝为作家,如果也拥有一位读者——哪怕只是一位,这样对待我的作品,我也就心满意足了。”——他同时也是鲁迅、巴金、钱钟书的热心读者,且和傅雷更是数十年的挚交,他可没有在悼念文章中这样地写过他们。
后来,《万象》老板平襟亚想要出版张爱玲的小说集《传奇》,她又是向柯灵询问意见;
一九四四年秋,张爱玲将《倾城之恋》改编为舞台剧本,柯灵提供了不少意见,并将她引荐给大中剧团的主持人周剑云(战前是明星影片公司的三巨头之一)。在餐馆里见面。张爱玲穿着“一袭拟古式齐膝的夹袄,超级的宽身大袖,水红绸子,用特别宽的黑缎镶边,右襟下有一朵舒卷的云头——或许是http://www.99lib.net如意。长袍短套,罩在旗袍外面。”如此奇光异彩,连见多识广的周剑云在她面前也不禁显得拘谨。
“出版《万象》的中央书店,在福州路昼锦里附近的一个小弄堂里,一座双开间石库门住宅,楼下是店堂,《万象》编辑室设在楼上厢房里,隔着一道门,就是老板平襟亚夫妇的卧室。好在编辑室里除了我就只有一位助手杨幼生,不至扰乱东家的安静。旧上海的文化,相当一部分就是这类屋檐下产生的。而我就在这间家庭式的厢房里,荣幸地接见了这位初露锋芒的女作家……会见和谈话很简短,却很愉快。谈的什么,已很难回忆,但我当时的心情,至今清清楚楚,那就是喜出望外。虽然是初见,我对她并不陌生……”(柯灵《遥寄张爱玲》)
二十三岁的张爱玲,年轻,飞扬,才思如涌,盛名如花,虽然早已深谙世事沉浮,人情沧桑,却还不谙爱情的苦。怀抱着无数关于爱与理想的美梦,期待地走过生命的每一个转角,小心地打开各式镶金嵌玉的潘朵拉匣子,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看到什么——寿怡红群芳开夜宴,轮到黛玉抽签,心里暗暗祈祷:不知道还有什么好的留给我?是“只恐夜深花睡去”,还是“开到荼蘼花事了”?是“竹篱茅舍自甘心”,还是“日边红杏倚云栽”?
初见张爱玲那年,他刚接手著名报人陈蝶衣成为《万象》杂志的主编。自看到《紫罗兰》上张爱玲的《第一炉香》,他便一直惦记着怎么能约到这位海上文坛新起之秀的文章,想过要托罗兰庵主人周瘦鹃介绍认识,却又觉得冒昧。不想天随人愿,那一天,张爱玲竟主动登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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