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绿衣的母亲
第三节
目录
第一章 夜半无人私语时
第二章 小荷才露尖尖角
第二章 小荷才露尖尖角
第三章 她不是白雪公主
第三章 她不是白雪公主
第四章 在香港
第四章 在香港
第五章 劫后余生录
第六章 回到上海
第六章 回到上海
第七章 海上奇人录
第七章 海上奇人录
第八章 遇到胡兰成
第九章 与子相悦
第十章 一红倾城
第十章 一红倾城
第十一章 乱世佳人
第十一章 乱世佳人
第十二章 侠骨柔肠有谁知
第十二章 侠骨柔肠有谁知
第十三章 倘若她留在中国
第十三章 倘若她留在中国
第十四章 二进香港
第十四章 二进香港
第十五章 美国的忘年之恋
第十六章 绿衣的母亲
第十六章 绿衣的母亲
第三节
第十七章 台港行
第十七章 台港行
第十八章 永失我爱
第十八章 永失我爱
第十九章 一意孤行
第二十章 永远的海上花
第二十章 永远的海上花
第二十章 永远的海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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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听说母亲去逝的消息后,爱玲便大病一场,萎蘼了两个多月才有勇气整理母亲的遗物。而这次来自创作上的打击,又使她再度病倒,不愿意进食也不愿说话,要靠注射维生素B来支撑,又过了一个多月才渐渐平复。
有些传记中把张爱玲的生日写成是9月19日,依据是张爱玲在香港大学入学时填的表格,然而曾有《联合报》记者推算她的生日应该是9月30日,张爱玲回信说:“阳历生日只供填表用”,显然不确定。很可能她当时是照农历来填写,只大致知道农历八月应是西历的九月,却不能具体到准确日期,于是顺手写个9月19。她于这些日常小节向来马虎,填表时随手填个日子是非常可能的。
他们共进午餐,并且兴致勃勃地商议着下午的节目。赖雅说:“放心吧,我都计划好了。”
1958年十月中旬,由胡适作保,张爱玲申请到南加州亨亭顿·哈特福基金会为期半年的居住资格,那里,可以俯瞰整个浩瀚的太平洋。
看着那些琐屑遥远的记忆,总是忍不住觉得张爱玲的可怜。她回忆得越深,越真切,就越显得孤单。
一天晚上,赖雅走进爱玲的工作室,神秘地说:“我们来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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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老朋友,你出来见一下吧。”
赖雅的健康与经济的压迫是张爱玲在婚后面临的两大困窘,她的生活与精神状况大致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疲于奔命。更痛苦的是,她的写作也遭遇瓶颈,作品的出版极其不顺。她非常看重的《粉泪》被出版社拒绝了,这对于张爱玲来说,无疑是一种否定。
爱玲愣住了,她根本不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也完全没料到赖雅竟会记得,且为她做了这么精心的准备。她微笑着,然而眼圈有些湿,不住说:“谢谢你,亲爱的,我很快乐。”
在文艺营期间,赖雅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社交,常于饭后到大厅里和营友们聊天玩牌,小赌怡情;爱玲则比从前更加深居简出,整日躲在房间里写作或看电视。
十月一日这天下雨,上午有个联邦调查局的人员来查核有关赖雅所欠的债务问题,一直罗嗦到中午才肯走。赖雅心里好不耐烦,总算等他走了,这才长出一口气,郑重地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生日蛋糕和一束红玫瑰来,大声说:“亲爱的,祝你生日快乐!祝我们的爱情天天美丽!”
她开始重看自己早年的记录随笔,《私语》、《童言无忌》、《烬余录》、《双声》、《华丽缘》,还有不曾发表的《异乡记》,然后实斧实凿地开始写回忆录。为了追求真实,甚至摒弃结构与技巧,顾不得那些串场的人物有多么繁杂而没有“正戏”,也顾不得读者是不是要看爱看,只写把它写下去,写完整。哪怕写完了再改,或是不发表,或是毁掉也好,她总要先写完它,自虐一样地,把自己的人生重走一遭。99lib•net
她不知道去哪里才能再寻回她的童年?即使那里满是伤痕与磕碰,也仍然是她熟悉的、深忆的、真实拥有的血脉世界。
而赖雅作为一个西方人,竟然能够把中国的农历同西历推算清楚,真是用心良苦。
春归杜宇红楼梦,酒醒荼蘼鸦片香。
那些她曾经厌恶的旧习气都去得远了,她才晓得怀念:藤心硬木的家具,织锦围边的画轴,永远低垂的厚丝绒窗帘,甚至帘子里终日不散的鸦片香。
她可以承担生活予她的种种困厄,却不能忍受自己的创作被质疑——她从小就是天才,二十三岁便已成名,她是文字的精灵,唾金咳玉,字字珠玑,难道这一切,都永远不再了吗?
藏书网——她就是这样浪漫地爱着母亲,并用一种理想的笔调写着她的回忆录,四岁到十八岁的故事。
书中洋溢着她对母亲的眷慕,就像她后来同宋淇说的:“里面的母亲和姑母是儿童的观点看来,太理想化,欠真实。”
赖雅则默默地祈祷:希望每年都能给她最满意的生日庆,希望能够陪她多一天!
赖雅看着落落寡欢的妻子,不知道该怎么样安慰她才好,他一直希望能给她一个惊喜,至少是在生日那天。他知道中国人是习惯过农历生日的,而农历生日之于西历是每年都不一样的。
落叶满径,阳光和煦,他们散了步后回家,小睡片刻后,赖雅端出亲手做的肉饼、青豆和饭,与张爱玲情意绵绵地共进晚餐。然后各自换上最体面的衣服,一起去电影院看了一场艾迪·格里菲丝主演的喜剧片《刻不容缓》,爱玲看得笑出了眼泪。
她再也没有家了。
我猜想那时节张爱玲正处于写作低谷,写剧本的东抄西凑使她进入瓶颈,再也编不出属于自己的新的故事。她也意识到这一点,于是矫枉过正,走向另一个极端,要写出绝对的“自己的文字”来。
老天爷也在帮助他们,午餐后,天竟然放晴了。赖雅与爱玲一起手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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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出门散步,顺便到邮局去寄了几封信。
那情形,像极了一幕无声电影,光线昏魅而瑰丽,让人不由地就联想到“蕾丝边儿”这样的暧昧字眼里去。但也许那正是张爱玲的浅意识也说不定。她的姑姑与妈妈,她与炎樱,多多少少都有些同性之爱的倾向。
赖雅无奈地摇着头,怜爱地说:“真是个小孩子。”
爱玲立即推辞,任凭赖雅怎么劝也不肯出去。赖雅本来想卖个关子,给她一个惊喜的,至此不得不说明谜底:“我说的朋友,是只小山羊。”爱玲这才高兴地跑了出来,摸着小山羊的犄角开心地笑着,还同它玩了许久。
从她写给宋淇和邝文美的信来看,这一段时间,她开始着手写自传。
然而最难不过有心,他最终还是推算清楚了,爱玲在这年的生日应该是十月一日。他郑重在日记里记下了这个日子。正是这篇日记,让我们这些后世“张迷”有据可依,能够精确地推算出张爱玲的生日——西历1958年的10月1日正是中国农历的8月19;而1920年的农历8月19,则是西历的9月30日——由此可知,张爱玲的阳历生日应该是1920年9月30日,而阴历则是八月十九。
《雷峰塔》是自传三部曲的第一部。开篇时琵琶只有四岁,把小小的身体裹在绿丝绒门帘里向屋子里张望:客厅的沙发椅子上,坐着一对双妹唛般的清倌人,互相勾着肩膀玩着对方的首饰,轻言低笑。不管她怎么样想引起她们注意,她们只是不肯朝她看,也不理睬她……九-九-藏-书-网
从《私语》、《童言无忌》,到《雷峰塔》《易经》,再到《小团圆》,直到临终前的《对照记》,她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回忆重述着自己的童年生活。仿佛在画一幅记忆的画,每一次涂抹,加重或减去一笔,都只会使色彩更加厚重,浓郁。
她终究是忘不了父亲的家。
这天晚上,爱玲告诉赖雅,这是她38年来最快乐、也最难忘的一个生日!
父亲,母亲,弟弟,何干,甚至继母,父亲的姨太太……这些人都去得远了。他们曾经给过她伤害,却也给过她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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