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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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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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那位律师说,“这事可真是怪得出奇。得了吧,我这儿还有好几封威廉写的信;你只要叫他写上几行,我们不妨比——”
“他的左手可不会写字,”那位老先生说,“他的右手现在要是管用的话,你们就会看得出来,他自己的信跟我的信,全都是他写的。请你们把这两种都看看——反正出于同一个人的手笔。”
“且慢!且慢!揪住这四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子,也带着他们一块儿走!”
“那天早上,我压根儿没到过上游那个岬角呀。”
吉姆跑了出来,伸开两条胳膊来搂抱我,他简直是乐不可支了。可是我借着闪电的亮光,瞅了他一眼,我的心儿简直快要蹦到嘴里来了,不觉往后一退,就掉到河里去了,因为我已经忘了他是一身两役,兼做老李尔王与淹死的阿拉伯人了,我的五脏六腑差点儿都让他给吓掉了。随后,吉姆把我打捞上来,还想要搂搂我,祝福我一番,他之所以感到喜出望外,一是我又跑回来了,二是我们终于把国王和公爵都给甩掉了。可是我说:
“这件事可真是我始料所不及的。我坦白地承认,现在我只好对它暂时不回应,不答复;因为我和我弟弟出了不幸事故,他把胳膊给摔断了,昨天夜里我们的行李又被人弄错了,给丢在这儿上游的某个镇上了。本人是彼得·威尔克斯的哥哥哈维,这一位是他的弟弟威廉,他呀又聋又哑——如今只剩下一只手还可以活动,所以连打手势也打不了多少。我们说我们是什么人就是什么人,准错不了;等我行李一取回来,我就能证明了。反正不到那个时候,我什么话也不想多说,现在我就到旅馆去等着。”
“我想问题是这样的——如果说不是一个人写的,反正还有好多相似之处,以前我可没留意到。好,好,好!我原以为这个问题我们马上就要解决了,不料现在差不多又成了泡影。可是不管怎么样,有一件事已得到了证实:这两个家伙都不是威尔克斯家里的人。”说罢,他就朝着国王和公爵一个劲摇头。
“也许这位先生可以告诉我,彼得的胸口留有什么样的暗记吧?”
“不,不是的。我们压根儿就没见过什么暗记不暗记。”
说罢,他跟这个新来的哑巴扭头就走了。国王扑哧一笑,就这样胡说乱诌了一通:
嘿,这一下可把大家都惹恼了。他们就大声嚷嚷,说:
他们拼命地、不停歇地挖了又挖;这时候,天色已经黑得怪吓人,雨也开始下了,风飕飕地刮个不停,而且闪电越打越快,轰雷隆隆地直响;可是他们那些人压根儿视若罔睹似的,他们个个都在埋头忙活哩;电光忽闪一亮,这一大群人的每一张面孔和每一件东西,还有墓穴里挖上来的一锹一锹的泥土,你都会看得清清楚楚;稍后,电光骤然一暗,黑暗又笼罩着一切,你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们俩又是异口同声地说:
“莱维·贝尔,你要是一开头就在镇上的话——”
“唉,这可让我真伤脑筋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叠旧信,仔细查看了一下,随后又仔细查看了那位老先生的笔迹,接着再仔细查看那些旧信,于是,他说:“这些旧信都是哈维·威尔克斯写的;现在这儿有两种笔迹,不过,谁都看得出来这些断断乎不是他们写的。”(老实告诉你,国王和公爵一见自己落入律师的圈套,脸上立时显露被出卖的傻相。)“这儿就是这位老先生的笔迹,但不管是谁一眼都看得出来,这些断断乎不是他写的——事实上,他所九*九*藏*书*网涂抹的笔触,压根儿不像写的字。各位不妨来看一看,眼前这几封信,是从——”
那位医生忽然想要说些什么话,就转过身来说:
我老实告诉你,那时候我可真的吓得要死。可是要想逃跑,又谈何容易,你知道。他们紧紧地抓牢我们,径直往大河下游一英里半的墓地赶,因为我们大吵大闹,喧声震天,所以差不多全镇的人都尾随在我们后头,这时候也才不过是晚上九点钟。
那位医生就过来说:
我可真的不敢继续想下去了;但是不知怎的,这一件事,我不去想它又不行。天色越来越黑,本来这是偷偷溜走的绝好机会;不料,那个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抓住了我的手腕子——那个叫海因斯的家伙——谁都休想从他手里溜掉,这就像从歌利亚的手里挣脱掉一样难。他拽着我急吼吼往前赶,瞧他那种亢奋劲儿,要跟上他的脚步,我就不得不老是一溜小跑。
我到达小镇上的时候,正好大风大雨,一个人也看不见,所以我压根儿也不去偏僻街道,只要顺着大街一直飞奔好了;等我快要到达我们那幢住宅的时候,我老远地就对着它直奔而去。一点儿亮光也没有;整幢住宅都是黑糊糊的——让我心里感到难过、失望,但我却说不出所以然来。可是到最后,我正要打从边上走过去的时候,一道耀眼的亮光突然从玛丽·简的窗子里一闪而过!我的心儿猛地升腾起来,仿佛快要飞出来似的;也在这一刹那,那幢住宅以及一切的一切,却全都甩在背后黑暗之中,再也不会呈现在我眼前了。她真是我所见过的最可爱、也是最有胆量的姑娘。
“是在那天傍晚——太阳下山以前一两个钟头光景。”
这位老先生写完了,可是他写的字谁也不认得。律师大惊失色地说:
“这一帮子全都是骗子!我们把他们扔进水里去!让他们都给淹死!要不然用杠子抬着他们游街去!”大家顿时大喊大闹,简直是喧声鼎沸。不料,律师却立时跳到桌子上,大声喊道:
我一赶到离这个小镇上头更远一点儿的地方,看得见我可以去的沙洲的时候,我就开始东张西望,打算借一只小船;电光忽闪一亮,我看得见有一只没有锁住的小船,就连忙把它弄过来,朝着沙洲划过去。那是一只小划子,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条绳子拴着。那座沙洲位于河中央,离岸还远得很,所以我要争分夺秒才好。等我最后划到木筏边上的时候,我已经疲乏极了,要是条件许可的话,我真想躺下来喘喘气。可是我并没有那么做。我一跳上木筏,就大声喊道:
“朋友,我是在出殡的前一天到的。”国王说。
“哦,这一位就是我那可怜的先兄的老朋友吗?他生前写信时常常提到您。”
那位新来的老先生说:
“且慢,且慢——吃完早饭再说,吃完早饭再说!切断缆绳,快往下游漂去!”
眨眼间,我们就顺着河流漂下去了;我们俩又能自由自在地在大河上漂流,再也没有人来惊扰我们,该是多么轻松愉快。我情不自禁地到处乱蹦乱跳,我高兴得跺起脚来,简直是按捺不住了。大概是我第三回跺脚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我最熟悉的声音——吓得我连大气也不敢出。听着,等着——接着,只见又一道闪电把水面都给照亮www.99lib.net了,我看见,准没错,他们又回来了!——这时,他们正在拼命地划桨,使那只小船咯吱咯吱地乱响!原来小船上果真就是国王和公爵。
“我们可没看见过那样的暗记。”
于是,他们取来一些纸和一支笔,国王就坐下来,脑袋歪到一边,嚼着舌头,乱七八糟地涂写了一些,稍后又把笔递给公爵——这时,公爵才头一次面有难色了。可他还是照样把笔接过去,信手乱涂了一通。于是,律师掉过头去,向新来的那位老先生说:
“吉姆,快出来,解开缆绳!谢天谢地,我们好歹把那两个骗子甩掉了。”
“那敢情好!”老先生说,“现在,你们就听我说吧。你们在他胸口真的看见过的,是一个小小的、模模糊糊的字母‘P’跟一个‘B’(这个首字母,他在年轻时就不用了),还有一个‘W’,这三个字母中间都夹着两个破折号。”这时,他就在一张纸上这么写着:“P——B——W”。“你们二位说说吧——你们看见过的,是不是这个暗记?”
随后,他们开始一般性调查,我们就让他们翻来覆去地查问了一个钟头,接下来又是一个钟头,谁都只字不提吃晚饭,看来谁也没想到——他们就这样继续不断地调查下去,这真是你从没见过的最要不得的糊涂账。他们要国王自述生平经历,随后让那位老先生也自述生平经历;除了一小拨偏见很深的傻瓜以外,谁都有目共睹:那位老先生说的都是实话,而国王说的却是谎话。过了一会儿,他们让我出来,把我所知道的事也说一说。国王从他眼角边向我投来一个居心叵测的眼色,我完全拎得清他暗示我说话要对路。我就开始说到有关设菲尔德的情况,我们在那里如何过日子,寡居英国的威尔克斯一家人又是如何如何,如此等等,不一而足。不过,我还没有说多少,那位医生却开始哈哈大笑起来;那位律师莱维·贝尔就说:
他用手指着的就是我。那位医生就说:
于是,那位老先生掉过头去,对国王说:
“坐下吧,傻孩子,我要是你的话,就不白费劲儿啦。我估摸,谅你对说谎很不习惯,看来说得非常不顺口;你还得多多练习练习哩。现在你说起来还不太乖巧。”
最后,他们好歹把棺材挖出来了,就动手松开螺丝钉,掀开棺材盖。接着又是彼此推搡、挨挤、倾轧,简直乱成了一团。哪一个都想钻到前头去一,此种情状你呀可真没见过,特别是在漆黑一团的夜里,真是太吓人了。海因斯他又是拉,又是拽,让我的手腕子简直痛得要死;他激动得连气都喘不过来,我估摸他早已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嘿,这个问题可真烫手呀,是不是?是啊,先生,你听着,我这就告诉你,他胸口留着什么样的暗记吧。那只不过是一个又小又细的蓝箭头——就是这一点儿玩意儿罢了;你要是不凑近仔细看,什么你都看不见。现在,你还想说些什么——嘿?”
“我想也许认得,可我也说不准。哦,在那边的不就是他吗?我看上一眼,就把他给认出来了。”
我们大家一块儿来到旅馆里的一个大厅里,点燃好几支蜡烛,把新来的那两个人也给找来了。打头炮的是医生,他说:
蓦然间,一道雪亮的电闪划破了天空,只听见有人大声嚷着说:
“那你是怎么来的?”
“我可想起一件事来了。这儿有没有人一块儿帮着入殓我哥——我的意思是说,有没有人一块儿帮着入殓那位刚断了气的彼得·威尔克斯呀?”
99lib•net“谁知道呢,我的侄女刚把钱交给我替她保管,我就拿着钱藏到我床铺的干草垫褥里头去了;当时,我觉得在这儿也待不了几天,所以不想把它存入银行;同时我又觉得床上这个地方也很保险,我们从来没使唤过黑人,还假想他们像英国佣人一样手脚挺老实呢。殊不知转天一大早,我下楼以后,那些黑人就把钱偷走了。等我把他们卖掉的时候,还不知道钱已失窃了,所以他们就带着那些钱,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了。这件事不妨让我的佣人在这儿跟各位说一说。”
“喂——他的话你们全都听见了吧!彼得·威尔克斯的胸口有那样的暗记吗?”
像这样的恭维话,我倒是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可是不管怎样,他们饶了我,说真的,我心里可高兴极了。
唉,像这个老流氓那样死不要脸的东西,反正我从来都没见过。
大家全都赞成这么办。所以,我揣想,他们一开头就把我们这两个骗子逼入窘境了。不料国王却面有忧色地说:
“好一个该死的牧师。他是一个说谎大王,又是个大骗子。那天早上,他分明到上游的岬角去了。我家就住在那儿,可不是吗?反正当时我是到过那儿的,他也是到过那儿的。我就在那儿看见过他。他跟蒂姆·柯林斯,还有一个小孩儿,坐着小划子一块儿去的。”
“你也是英国人吗?”
“得了吧,那天早上你又怎么坐着小划子——到上游那个岬角去了呢?”
“老天爷作证,那口袋金币还在他胸口呀!”
得了,你猜怎么着?那个死顽固的老傻瓜,到了此时此刻还不肯认输!说到底,他愣是不服气。他说这种检验方法很不公平。他说他弟弟是天底下最该死的、净爱开玩笑的行家,他压根儿就不打算一本正经地写——他常常看到,威廉只要在纸上一动笔,准会又开个大玩笑来着。于是,他就干脆铆着劲儿,唠唠叨叨地说下去,说真的,他所说的那些话,连他自个儿都渐渐相信了——可是,过了一会儿,那位新来的老先生突然插话,说:
他们接来了一位容貌不俗的老先生,还有一位稍微年轻些的人,模样儿也好看,只是右胳膊上绑着绷带。哎呀,他们那帮人乱叫乱嚷,纵声狂笑,越来越喧闹,简直是没完没了。可我却看不出这有什么好笑的,我估摸国王和公爵也未必觉得发噱。我原以为他们一定会吓得脸色煞白了,殊不知他们脸色一丁点儿都没有变。公爵尽管心里猜疑来势不妙,可他也不故作镇静,却是反而显得很高兴、很得意,简直着了迷,活像一把咕嘟咕嘟倒出乳酪来的壶。至于国王呢,他只是黯然神伤地两眼直瞪着那新来的两个人,好像他一想到天底下居然还有那样的骗子和流氓,就觉得自己在闹胃痛似的。嘿,他这一招耍得真够迷人的。有好多有头有脸儿的人,全都走了过来,集聚在他四周围,让他知道他们是站在他那一边的。刚到这儿的那位老先生,满脸露出困惑不解的神情。过了半晌,他就开始说话了,一听他的发音,我就知道他像个英国人——他说话跟国王很不一样——虽然国王仿冒的那一口英国话也很不赖。这位老先生的话我可背不出来,他的说话腔调我也写不了;可是,当他转过身来,对着那一群人,好像是这么说的:
“喂,你先听我说:你要是哈维·威尔克斯的话,那你是什么时候到这个镇上来的?”
话音刚落,他又扑哧一笑,大家也跟着他笑,只有三四个人,说不定有六七个人,却是例外。他们里头有一个九-九-藏-书-网就是那位医生,另一个是一位长相机灵、有身份的人,手里拿着一只旧式毡制手提包,刚从汽船上下来,这时他正在跟那位医生低声交谈,偶尔投向国王一瞥,双方都点点头——这个人就是到路易斯维尔去的那位律师莱维·贝尔。还有一个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原来他走过来先是听完了那位老先生说的话,现在正在听着国王胡扯。等到国王扯完了,这个彪形大汉就过来问他:
“各位乡邻,我可不知道新来的那两位到底是不是骗子;不过,如果说这两个家伙不是骗子的话,那就算我是白痴好了,我的话说完了。我认为,我们责无旁贷,不把这件事弄清楚,绝不能让他们两个跑掉。来吧,海因斯;来吧,还有你们各位。我们把这两个家伙带到旅馆去,让他们跟那另外两个人当面对质,我估摸不等到对质完了,我们就能发现一些名堂。”
“各位先生,我也巴不得钱还在那儿,因为我无意阻挠大家对这起不幸的事件,进行公正的、公开的、全面彻底的调查。可是,我的天哪!钱早已不在那儿了;要是不信,你们尽管派人去看。”
“对啦!走吧!”大家七嘴八舌地大声嚷嚷,马上就要出发了;可是,律师和医生却高声说:
我们沿着河边的大道径直往前赶,乱吵乱闹真的赛过一大群猞猁似的。这时候,天突然阴下来了,闪电开始一闪一闪的,树叶子被风吹得瑟瑟发抖,让人觉得更加害怕。这么可怕、这么危险的窘境,我可从来也没见过呢。我觉得有点儿晕头晕脑,什么事情都跟我原先设想的不一样;此时此刻,我不但不能笃悠悠地隔山观虎斗,到了紧要关头,又不会有玛丽·简出来替我撑腰,把我救出来,让我恢复自由;而且,我也只好乞灵于他们那些所谓忌讳的暗记,以免死于非命。但是,万一他们什么暗记也找不着的话——
律师果然都看了一下,说:
这位律师就跟他握握手,还微微一笑,看来挺高兴似的。他们紧接着交谈了片刻,稍后还跑到一边去悄悄地说话。到了最后,律师就大声说:
“敢情好,就这么办吧!”大家全都一块儿嚷着说,“我们要是找不着暗记,就给这帮子人动私刑!”
“他胳膊给摔断了——装得倒很像真的,可不是吗?一个非靠打手势不可的骗子,偏偏还没学会怎么个比划——这可也说得真的太离谱了。而行李又给丢了!就眼前这些来说,那实在是太妙了!——聪明得也太出格了!”
海因斯跟众人一样大吼一声,放开了我的手腕子,拼命地往前冲过去了一眼;我趁着一团漆黑,马上撒腿就跑,直奔大道而去,此情此景恐怕谁都说不上来。
“请你们让我解释一下,好吗?我写的字,除了我弟弟以外,谁也不认得——所以他就专门替我抄信的。你们拿着的那些信,上面写的字都是他的笔迹,不是我的。”
医生和另外好几个人都说:“简直是胡扯!”我看见大家个个都不相信他的话。有一个人问我有没有见黑人偷钱了。我说:“没有。”我说我只看见他们偷偷地从房间里出来,慌慌张张地跑掉了,我从来也没有想到别的什么,我只是揣想,他们深恐把我的主人给吵醒了,所以没等到他对他们发火就拼命跑掉了。他们问过我的,就是这些话。随后,那位医生又转过身来,问我:
“你这是撒谎。”
“那就一言为定。我就把您的授权证明书,连同令弟的一块儿递上去,那他们就知道没问题啦。”
大道上空荡荡,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我简九九藏书直好像是腾飞起来了——除了我以外,这条大道上只能见到一片漆黑,还有忽闪忽闪的耀眼的电光;雨正在刷刷地下,风正在呼呼地吹,再加上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大霹雳;说真的,我一直在往前飞呀飞的!
大家一听,全都乐不可支,虽然国王的伙伴们听了也许乐不起来;于是,我们全体都出动了。这时候,太阳快要落下去了。那位医生搀着我的手走,他好歹对我还算客气,可他决不把我的手放开。
他的这些煽情话一下子让大家来了劲儿。
我们终于来到了墓地,就一窝蜂似的簇拥了进去,好像河里涨大水,到处泛滥一样。他们一到坟墓跟前,才发现铁锹多带了一百多把,提灯一个都没捎来。但是借着闪电的亮光,他们就动手挖了起来,另外派人到半英里远的邻近人家去借提灯。
“请你跟你弟弟也写上一两行,再签上名字吧。”
有好几个人冲他蹦过来,求他跟一位半老的牧师说话时休得无礼。
“那么,钱在哪儿?”
我说是的;他和另外好几个人都哈哈大笑,说:“去你的!”
“各位先生——各位先生!且听我说一句话——只说一句话——就算给我个面子吧!现在还有一个办法——我们去把尸体挖出来看看就得了。”
“我可并不想给这两个人太多难堪,不过,我认为他们一定都是骗子,说不定他们还有同伙,我们却全都蒙在鼓里呢。如果说他们真的还有同伙的话,那么,彼得留下的那口袋钱,会不会让他们的同伙早就拿走了呢?这并不是一点儿都不可能的。如果说这两个人不是骗子的话,谅他们也不会反对我们派人去把那些钱取回来,交给我们保管,一直到证明他们全都没问题时为止——你们看这么办,好不好?”
“我从辛辛那提搭乘‘苏珊·鲍威尔’号轮来的。”
“有啊,”有一个人说,“是我跟阿布·特纳一块儿殓尸的。现在我们人都在这儿。”
“海因斯,那个孩子你要是见过的话,还认不认得他呢?”
“是在那天什么时候呢?”
我们打从我们那幢住宅走过的时候,我心里真巴不得玛丽·简要是没有离镇外出该有多好呀,因为此时此刻,我只要给她使个眼色,她就会跑出来救救我,让这两个骗子倒霉。
国王要是不赶快鼓起勇气来,他就真的该死,要不然他准会一下子垮掉了,就像一道陡岸被河水抽底儿给冲垮了似的,因为老先生这一问毕竟使他觉得太突如其来了。——你要知道,不拘是谁如果冷不防碰到这么个烫手的问题,差不多都会招架不住——因为他怎么会知道这个死人身上还留着什么样的暗记不暗记呢?他的脸色一下子有点儿发白了。他这是实在出于万般无奈呀。这时候全场肃静无声,人人身子都往前探了出来,目不转睛地直瞅着他。他暗自思忖,这一回他该认输了吧——再瞎诌也不管用了。嘿,你猜他真的认输了吗?说出来怕谁都不信,他愣是不认输。我估摸,他一定是想就这样硬顶软磨地拖下去,拖得这些人又乏又累了,他们都会渐渐离去,那时,他和公爵也可以脱身,溜之大吉了。不管怎样,他还是待在那儿,过了半晌,他才微微一笑,说:
于是,我一下子泄了气,扑倒在木板上,我已是万念俱灰了;恕我只好这么着,才没有失声大哭。
国王一边插嘴,一边伸过手去,说:
他们俩异口同声地说:
新来的这位老先生来了劲儿,赶紧转过身去,朝着阿布·特纳和他的搭档,两眼炯炯发亮,好像他自以为这回可把国王抓住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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