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死海战役
第八十三章 强化护卫队
目录
简介起义的基础
简介起义的基础
卷一 发现费萨尔
卷一 发现费萨尔
卷二 阿拉伯攻势展开
卷二 阿拉伯攻势展开
卷三 铁路攻防
卷三 铁路攻防
卷三 铁路攻防
卷四 远征阿卡巴
卷四 远征阿卡巴
卷四 远征阿卡巴
卷五 转捩点
卷五 转捩点
卷五 转捩点
卷六 突袭桥梁
卷六 突袭桥梁
卷六 突袭桥梁
卷七 死海战役
卷七 死海战役
第八十三章 强化护卫队
卷七 死海战役
卷八 好事多磨
卷八 好事多磨
卷九 打破均势局面
卷九 打破均势局面
卷十 华宅落成
卷十 华宅落成
卷十 华宅落成
卷十 华宅落成
附录
附录
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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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拉夫盛怒之下,严惩阿卜杜拉,差点将他给折磨死。他痊愈后,再度投效谢夫。在战争爆发后,他成为费萨尔阵营中的亚格利人带队官伊本·达希勒的勤务兵,渐渐闯出点名气。但伊本·达希勒因为在沃季的那场兵变而被剥夺兵权,成为使节。阿卜杜拉仍怀念军旅生活,所以伊本·达希勒写了封推荐函,举荐他来投效我。
阿卜杜拉与查基担任我的左右手,负责管理他们,我们的要求严格,但只有一个因吃不消而打退堂鼓,其他人虽然都仍只是青少年,但被这种出生入死、吃得好、高薪的生活吸引,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甚至以吃苦为乐。在重心灵轻躯体的东方人心目中,替人卖命与从事其他行为一样正当。这些少年以供人驱遣为乐,不在乎肉体受到折磨,认为如此可以使他们的心灵得到更大的解脱。他们几乎觉得当奴隶的体验胜过当主人,而且也省得每天劳神费心。
我不敢探究自己的意志力极限为何。精神与物质相对立这种观念,也就是阿拉伯人“摒绝自我”的基本理念,对我毫无帮助。我达成摒绝自我的方式与他们正好反其道而行,我认为身心是不可分的:我们的身体、宇宙、我们的思维与五官都是同一种元素的不同外观。我的价值观使我认为,抽象与具体对立的情况,并不比英国的自由党与保守党间的对立更严重。
当时正在建筑汉志铁路,于是他前去应征,以出卖劳力谋生。然而一个工头因为他在中午时打盹而扣他薪水,他愤而一刀砍下工头的头。土耳其政府将他逮捕入狱,他发觉在麦地那狱中的日子很不好过,于是越狱逃到麦加,他善于骑骆驼,因此觅得在麦加与吉达间跑腿的工作。他至此终于安顿下来,也挥别年少轻狂的荒诞生活,将父母接到麦加定居,并利用替商人与强盗跑腿赚来的佣金当资本,开了一家店让父母帮忙照料。
他的黑色长发扎成六条亮丽的小辫子九-九-藏-书-网分垂于脸颊两侧。他的眼睛无神,眯成一条小缝隙。他的嘴唇性感,柔软湿润。他朝我笑了笑,表情有点愤世嫉俗。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回答名叫阿卜杜拉,姓氏则是那哈比,绰号叫强盗,承袭他的大盗父亲而来。他自己的盗贼生涯则不大顺利。他出生于波雷达,从小即因离经叛道的行径而与文明社会格格不入。他少年时有一次因意图染指一位已婚妇人,失风后被迫匆匆离开故乡,投效内志的总督伊本·绍德。
当然,这笔赏金只是充场面的,也没指明是金币或纸钞,或是否真会付赏金。然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开始将自己的护卫队扩充成一支小部队,每遇到在别处因案而逃亡在外者,便将之网罗到旗下。我需要强悍的骑士与能吃苦耐劳者,自豪而且没有家累的壮丁。也算万幸,我一开始便招募到三四个这种狠角色,也使后进者有个依循的标准。
阿卜杜拉就这么首次体验到以电话交谈是何种感觉。获释后他告诉宪兵司令,如果所有的监狱都有他们这么好的设备,住起来一定很舒服,然后扬长而去。他坚持必须随身携带枪械,后来也获得合法携带刀、匕首、手枪、步枪的许可证。他拿到许可证后,第一件事就是拿着香烟到警卫室请那些宪兵。
这支队伍有一大半(九十人中有将近五十人)是来自内志乡村的亚格利人,以善于照顾骆驼闻名。亚格利人向来唯利是图,若嫌薪饷太低便会怠工,因此声名狼藉。然而阿拉伯起义期间最英勇的行为却也是一个亚格利人所缔造,他曾两度由下水道游入麦地那,调查过该城之虚实后,再回来向我们作完整的报告。
我们回到阿卡巴后,好几天都在忙着处理营内琐事。我主要是忙着筹组一支私人护卫队,我已因谣言而浪得虚名,悬赏身价也水涨船高。我们首次由拉比格前往延布时,土耳其人只觉得好奇。后来他们感到很恼火,甚至认为都是英国在推波助澜,才会发生阿拉伯起义,就如我们认为土耳其之所以做事效率提高,是受了德国的影响。
所以,基本上我颇能适应沙漠生http://www.99lib.net活,既不觉得饥饿,也不觉得饮食过度,更不会为食物而烦心。我在行军时可以在两口井间滴水不沾,也像阿拉伯人一样,在有水可喝时,一口气将昨天与明天该喝的水一口气喝光。
然而土耳其言之凿凿,到后来连他们自己也深信不疑,甚至还悬赏一百镑要缉捕一名英国军官,死活不拘。后来,他们不只赏金提高,还指名道姓地要悬赏我的项上人头。在我们攻占阿卡巴后,赏金更是可观。我们炮轰杰马勒帕夏后,他们更将阿里与我列为头号要犯:活捉值两万镑,尸体也值一万镑。
所以,我必须挑选最善骑的骑士,骑我自己的骆驼。我们以高价收购腿力最强、最健壮的骆驼。在它们太疲惫时,我就将它们送入营中的骆驼医院调养生息,骑士也可顺道休养。查基负责评估每个人的体能状况是否适合上路。
同样的,虽然睡眠对我而言仍是世上最大的乐事,我却仍能以在鞍座上左摇右晃的夜行军来取代睡眠,或在并未过度操劳的情况下赖床贪睡。这种几年来养成的率性而行的习惯使我特别适合这种生活。不过,当然,对我而言这种习惯一半是出于自我磨炼,一半则是情势使然,和阿拉伯人一样,我也是苦过来的,并非得来毫不费工夫。不过我的意志力比他们强。他们在我意气消沉前便已心灰意冷,相较之下,我看起来似乎比他们更吃苦耐劳,而且精力充沛。
有一天下午,我在马歇尔的帐篷内(我待在阿卡巴营地时,大都借宿在苏格兰籍军医马歇尔的帐中)静静地阅读,这时一个黑瘦矮小但穿着体面的亚格利人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他肩上扛着我见过最豪华的哈萨制鞍座,羊毛毡颜色鲜艳,两侧各有五条缨饰,上面还绣有妍丽的图案并镶着穗饰。
这期间阿卜杜拉由于桀骜不驯,饱尝鞭笞与监禁。后来他转往科威特另谋发展,再度因偷香窃玉被捕。他出狱后前往哈伊勒,成为当地埃米尔伊本·拉希德的随从。不幸,在此期间由于与上司不睦,竟公然以马棍暴行犯上,结果也挨了一顿毒打。他在狱中伤势逐渐痊愈,出狱后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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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投入茫茫世间。
在我们眼中,理想超越了个人,成为新的行事准则。然而,这种超越个人的特性,也使理想变得无法持久,它的原则成为一切以行动为依归,为了实践理想不眠不休。所以理想终会幻灭,使奉行者精疲力竭,追求的目标转眼成空。
我为求公正,迫使自己的身体与我的护卫队站在同一阵地,要求它忍受同样的劳苦。情况对我不利,气候也会夺走人命。我在冬天比他们耐寒,不畏霜雪;在酷暑时,他们则比我耐热。在耐力上,我与他们难分高下。我在战前便常自我磨炼,我曾试过大吃一顿,然后两天或三四天不进食,之后再暴饮暴食。我以不按常规进食当作我的常规,也借着一再不按常理出牌使自己习惯不墨守成规。
众人都以加入我的护卫队为荣,后来也几乎像是一支灿烂夺目的专业部队。他们打扮得像一整园的郁金香,万紫千红,色彩缤纷,除了白色外什么颜色都有——因为我一向穿白色,他们不想与我抢风采。他们可以在半小时内准备就绪,一口气骑上六个星期,那是我们带粮食所能行走的上限。他们认为带着行李队同行太丢脸了。他们可以在我一声令下后日夜兼程赶路,而且以不喊累为荣。如果有新进人员在嘀咕,老兵会立刻施以严词呵斥。
所以阿拉伯人的主仆关系,比起我在别处见识到的更自由,但也更有拘束力。仆人担心受到法律的刀剑制裁及主人的鞭笞处罚,不是因为刀剑会夺走他们的性命,或鞭笞会使他们遍体鳞伤,而是因为那是他们曾矢志效忠的象征。他们自甘卑贱,乐于为主人抛头颅洒热血,因为他们在精神上可与主人平起平坐,而且他们的主仆关系也是你情我愿,毫不勉强。这种似有若无的主仆关系绝不会发生羞辱、牢骚与后悔等情况。
然而,我这支队上的阿拉伯人仍坚持着这个理想,并借着严格的管理使他们的行为合于规范。何况,队上的成员来自三十个不同的种族,各有各的血海世仇,若非我从旁监督,恐怕每天都会彼此残杀。彼此之间的嫌隙使他们无法联合起来抵制我,而他们不同的背景则让九*九*藏*书*网我触角宽广,从阿卡巴到大马士革,从贝尔谢巴到巴格达,都可以深入进行了解。在我服役期间,这支部队共有六十人死亡。
参与起义行列更强化了我的虚无主义理念。我们在起义期间,经常看到人们自愿或被迫面临残酷的耐力极限,然而从来不曾出现过体能的崩溃。崩溃总是肇因于道德的脆弱,侵蚀了肉体,而肉体则无法控制意志。我们在骑骆驼时,已由形体中抽离,对肉体与触觉都已失去意识。每隔一段时间,这种兴奋感消退,我们又对自己的身体有了感觉,却认为我们的身体达到最高境界,不是为了充当精神的媒介,而是要以排泄物对大地施肥,因而带着一丝敌意,深觉不齿。
在双方维持主仆关系期间,仆从若因懦弱而无法履行职务,将会蒙羞。他们若在事后得以幸存,往往会借由体罚来排解心头的羞愧。在我们队上,没有恐惧,因为他们都基于爱国情操,认同我们的目标——或认同费萨尔。由于有这个目标,他们不那么强调体罚,而且效忠也是有崇高理想而不是自甘为奴。我们的队员为了这个目标全心奉献,无暇顾及个人荣辱,为了这目标也愿意牺牲性命,甚至愿意牺牲战友的性命——这对他们而言,比牺牲自己性命难上数倍。
阿卜杜拉在投效我期间只被监禁过一次。那次是发生在艾伦比的总部,一个宪兵司令气急败坏地打电话给我,说有一个野蛮人拿着武器,坐在总司令的门前台阶上,毫不反抗地被带到警卫室,他在警卫室内猛吃橘子,像在参加吃橘子比赛,还声称是我儿子,也是供费萨尔差遣的狗儿之一。当时橘子正缺货。
推荐函中说,阿卜杜拉两年来忠心耿耿,但目无尊长,寡廉鲜耻。他是经验最丰富的亚格利人,几乎每位阿拉伯王子他都服侍过,也总是因犯上而被每个王子鞭笞与监禁后解雇。伊本·达希勒说,那哈比的骑术只略逊他一筹,是个骆驼专家,而且勇猛强悍,不知危险为何物。事实上,这正是我想寻觅的随从,所以我立刻雇用他。
我付给他们的薪饷是一个月六镑,这是军中付给人连同骆驼的标准薪饷,但我让他们骑我自己的骆驼,九_九_藏_书_网所以他们算是赚到了,使这份差事成为令人艳羡的肥缺,我在招兵买马时自然有更多机会可以精挑细选。由于我的工作安排,我比大部分的人忙,老是在长途跋涉兼程赶路。通常阿拉伯人都将自己的骆驼视为财富,不愿像我这样赶路以免累坏骆驼,这种赶路方式也会将人累垮。
如果我要他们冲锋陷阵,尤其是对付土耳其人或外人时,他们一定会像拼命三郎,有时我不希望他们做得太过火,他们却也收煞不住。若有人违规,便由他们互相鞭笞当惩处,他们也都有接受重赏与重罚的心理准备,还会在营中大肆吹嘘自己的赏金与惩罚。这种玩命的狠劲也使他们足以应付任何行动、任何风险。
他彬彬有礼地向我致意,将这口鞍座抛在我的地毯上,说“你的”,然后掉头就走,来去如风。第二天,他再度拿了一副同样艳丽的鞍座登门拜访,鞍尾的铜扣处还有精致的也门雕版。第三天,他空手而来,穿着简陋的棉质衬衫,趴在我面前,说他希望能为我效命。他没穿丝绸,看起来容貌怪异,脸因长天花而枯皱成一团,也没蓄胡子,看不出年纪。不过他的身体像少年般灵活,举止也像小伙子般鲁莽。
阿卜杜拉替我审核前来应征的人,也多亏他以及我旗下的另一位带队官查基(一个中规中矩的军官),我身旁得以聚集了各路英雄豪杰。驻阿卡巴的英国军官称他们为杀手大队,但他们只听我的命令才会开杀戒。或许别人以为他们都只听命于我,目无他人。然而我不在营中时,他们其实也对马歇尔少校相当友善,还常拉着他大谈骆驼经、它们的血统与疾病,从早谈到晚,让马歇尔听得晕头转向。马歇尔耐心十足,所以他们之中总有两三个天一亮便聚精会神地坐在他床边,等他一醒来就与他大谈骆驼经。
阿卜杜拉发迹后一年,有一次在跑腿时遭劫,骆驼与托运的物品全被抢走。货主以他的店抵债。他遭此变故,只得投身行伍,在骆驼警察队中任职。他屡建奇功,窜升成一个小警官,但也屡因持匕首与人格斗或口出脏话而引人侧目。有一次,他与一个亚提巴人一言不和,竟当着谢拉夫谢里夫的面拿刀刺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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