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死亡咒语
第五章 真君咒语
目录
第一卷 小镇疑案
第二卷 明珠奇案
第二卷 明珠奇案
第三卷 死亡咒语
第三卷 死亡咒语
第五章 真君咒语
第四卷 丝绸阴谋
第四卷 丝绸阴谋
第五卷 密室之谜
第五卷 密室之谜
第六卷 神秘窃案
第六卷 神秘窃案
第七卷 百年古宅
第八卷 福寿之门
第八卷 福寿之门
第九卷 殳刀赤
第九卷 殳刀赤
第九卷 殳刀赤
上一页下一页
清直道长近得前来,喝道:“栾五云,恁的胡闹,还不快快退下。”那栾五云似甚畏惧清直道长,低首不语,闻听清直道长言语,只恨恨瞥了苏仁一眼,扭身而去。众泼皮亦纷纷退去。清直道长稽首道:“几位施主,贫道疏于管治,方才多有冒犯,还望几位海涵。”苏公回礼道:“真人何出此言,乃是我手下性情急躁,不识礼数。”清直道长道:“施主客气。观施主穿著、容貌似非寻常之人。”
苏公始终立在一旁,闻得乡人言语,忽问道:“方才这位大哥言那双龙山上是甚么道观?”乡人道:“乃是安平观。”苏公闻听“安平观”三字,顿时忆起普济观那道士临死血书一“安”字,莫非欲点明凶手乃安平观中人?那废墟堆中残纸上有“安平”二字,莫非便是指此安平观?此溪河流入太湖,入口处与普济观相距不远。如此推向,这安平观与那普济观必定有所往来。
苏公看得真切,放下竹箸,唤来那店主,低声问道:“你为何不卖包子与那母子?”那店主低声道:“这位客爷有所不知,他那一文钱是假的。”苏公一愣,然后道:“你且将包子卖给他等,多给些个,待时一并算账。那收来的假铜钱,你与我便是。”店主唯喏,急忙去了,自蒸笼内取出十个肉包,给了那母子。那妇人接过肉包,颇有些意外,那店主与他言语甚么,那妇人瞥望苏公,满是感激之情。那小孩拿过一个肉包,满脸喜悦的端详了一番,方才张开嘴巴,大大的咬了一口,甜甜一笑,此刻脸颊的泪水尚未干。
清直道长遂令道童召集观中道士,不多时,二三十人来得道院,清直道长问之,众道皆不知晓,惟一道童言道:“那日弟子在江边洗涤,明明见得朱爷与另二人下得山来,沿江岸而上。”清直道长道:“你可瞧得仔细?”那道童道:“弟子岂敢胡言。”苏公道:“另二人可是安福与伍胜?”那道童道:“正是他二人。”苏公道:“他三人可曾携有包袱,或其他物什?”那道童摇头道:“不曾见得。”苏公又问:“他三人行色可急?”那道童思道:“似非赶路。”苏公又问些话语,道童只道不知了。清直道长散去道众,道:“如此说来,他三人却是离了本观,只是不知他等怎的未与贫道言别。”
苏公三人正张望间,忽闻得有人冷笑,苏仁、赵虎回首看去,那殿门旁立着四人,正是乌程旧馆酒肆前打斗的泼皮。那为首泼皮冷笑道:“你等好大的胆子,竟然找上门来送死。”苏公瞧见,笑道:“世间可悲者,莫过于执迷不悟。老子道: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那泼皮道:“你这撮鸟,死到临头,兀自敢称作老子。”苏公笑道:“以你等身手,岂非是想再惹羞辱?”众泼皮皆大笑,为首泼皮道:“待大哥到来,你等便知厉害。”
他二人一唱一和,众泼皮何曾受过如此羞辱,个个三尸神暴起,为首那厮怒道:“你这撮鸟,真个买条咸鱼放生,不知死活。”说罢,冷笑一声,冲上前来,挥拳便打。赵虎早有所备,不慌不移,一手招架,一手还招。二人拳打脚踢、你来我往。赵虎心中惊讶,不想这厮果真有几手,一时竟难分高下。那厮本欲三拳两脚打倒对手,不想相斗二三十回合,丝毫未占得上风。正是棋逢对手。那厮心中焦急,大声吆喝,众泼皮闻听,顿时蜂拥而上。
那大汉何曾受过如此羞辱,勃然大怒,抡拳便打,苏仁眼明手急,闪身上前,截住那厮。那大汉连出猛招,意欲击倒苏仁,可苏仁身法圆滑,哪里沾得到衣角?那大汉益发恼怒,如下山大虫一般,猛扑猛打。苏仁前窜后跃,瞧得一个破绽,伸出一足,勾得那大汉前腿,那大汉立身不稳,竟扑倒在地。赵虎见状,大笑。众泼皮急忙来扶,那大汉又羞又恼,大喝一声:“众兄弟,与我打!”众泼皮齐扑过来。苏仁、赵虎正待搏斗,忽听得一人高声道:“无量天尊!”众泼皮闻听,急忙退闪一旁,不敢言语。苏公寻声望去,却见西厢廊下三名道士,当中一人长须飘飘,正是安平观主持清直道长。
苏公看罢密函,问道:“真人可曾知晓伍胜与甚人往来?”清直道长摇头道:“他等来得本观,十分隐秘,并无外人知晓,只朱山月夫人知之,且有信函捎来。却不曾闻得伍胜有信捎来。”苏公道:“此等诡秘之事怎肯让外人知晓。这捎信之人不知是何来历?”清直道长道:“待贫道再召集众人询问一番。”苏公道:“不敢劳动诸位道长。我有一语欲问真人。”清直道长道:“不知何话?只管道来。”苏公道:“真人可识得太湖畔恶虎岭上普济观中清虚道长?”清直道长叹道:“何止相识。www•99lib.net清虚乃贫道同门师弟。”苏公道:“清虚之事想必真人已知晓?”清直道长凄然道:“清虚师弟惨遭横祸,普济观毁于一炬,贫道悲痛万分。”苏公道:“清虚可与朱山月熟识?”清直道长道:“清虚与朱山月早已相识。”苏公道:“他二人可有怨隙?”清直道长道:“相交甚深,何来怨隙。普济观失火前几日,清虚曾来本观,朱山月尚且宴请于他。”苏公道:“真人可知那清虚有甚仇家?”清直道长思忖道:“出家之人,何来甚么仇家?贫道不曾闻得。施主怎的问起此话?莫非普济观乃是他人纵火焚烧?”苏公道:“此事尚不明了。”苏公又问些话语,清直道长一一答之。
那妇人闻他言语轻佻,不敢再语,拉过鱼儿,意欲离去。那人哪里肯放,拦住去路,笑道:“娘子哪里去?哥哥我还有话儿要说。看你容貌美丽,却衣裳褴褛,端的是俏妻常伴拙夫眠。甚是可惜。不如随哥哥我去,穿金戴银、吃肉喝酒,应有尽有,如神仙姊姊一般。”妇人冷笑一声,扭身欲走,却不那同伙众人团团围住,哪里肯让其走。妇人怒声叱呵,那人满口污言秽语,调笑不止。
苏公左看右顾,似有所思。赵虎立于侧后,眼望江中,道:“凶手必是自江上而来。”苏仁道:“凶手加害朱山月主仆二人,为何不抛尸江中,反移尸岸上?”赵虎思忖道:“或是舟上不便下手,凶手借故上岸,朱、安二人不曾提防,而后遭凶手毒手。”焦风赋、焦吉听得,忍不住插言道:“凶犯难道是人?”赵虎反问:“非人乃何?”焦风赋、焦吉道:“乃蛟精所噬。我庄中已有多人被其所害矣。”苏仁道:“果真有人见得那蛟精出没?”焦风赋闻言,不禁浑身一颤,惊恐道:“老朽便亲眼见过,千真万实。同见者,还有庄中七八人。”苏公闻言,疑道:“果真有蛟精?”
苏公笑道:“你二人只是疑心伍胜,可知其中有不合情理之处?”苏仁、赵虎问道:“何也?”苏公道:“你二人细细回想,朱山月、安福尸首被抛于焦家庄荒坡之上,旁有大道,甚为显目。”赵虎道:“大人此言何意?”苏公道:“那凶手杀人藏尸,本当隐匿,怎的反其道而行之?我思量,那凶手抛尸道旁,乃是有意为之。”苏仁不解,疑道:“有意为之?凶手怎的如此愚笨?”
苏仁问道:“诸位乡亲怎的如此惧怕他等?”有乡人道:“侠士有所不知,这些泼皮乃是双龙山安平观的护观者。”苏仁不解,道:“你道他等是观中道士?怎的不是道士装束?”乡人道:“非是道士,乃是护观者。”赵虎疑道:“何谓护观者?”乡人道:“往日那双龙山常有强人盗贼出没,道观常受其侵扰,观主便雇得一干人众,护观守院。这些人或身怀绝技、或为亡命之徒,有了这护观者,那道观果真平静许多。只是不想双龙山强人被蛟精所噬后,这些护观者却赖着不肯离去,反以安平观为窝点,为非作歹、欺压四方、无恶不作。正是前门拒虎,后面进狼。”
苏公道:“我与宁氏言及朱山月之死,宁氏言语暗示,伍胜乃杀人真凶。”赵虎道:“如此言来,伍胜与宁氏并非同伙。”苏公道:“不然。宁氏言语暗示,是何用意?乃令我等疑心伍胜,而后缉拿之。”苏仁道:“老爷言之有理,宁氏意欲借刀杀人。”
苏公、苏仁闻听,哈哈大笑。围观乡人亦窃笑不止。苏仁上得前去,大声道:“这位大哥,你莫非看走了眼,这哪里是狗,分明是一群豺狼。”赵虎装模作样,摇头道:“仁兄差矣。这条分明是狗,怎的是狼?哦!这条看来似豺狼,果真是豺狼!这条却似狈。古人道狼狈为奸,我颇不解,大爷我今日算是明白了。诸位且见,原来狼狈在此为奸。”
那舟顺江行得六七里,近得岸边,船家指明道路,赵虎付了舟钱,谢过船家,遂与苏公、苏仁离舟上岸,沿山林小道上得双龙山侧峰。入得大道,一眼便望得道观山门,其上高悬一金字大匾,书有“安平观”三字。这安平观隐于清山绿树之间,入得山门,但见灵区高殿、福地真堂,当中三清正殿,两侧又有九天殿、紫微殿、太乙殿、驱邪殿。入得三清殿,却见三座道尊,当中乃元始天尊,其左乃灵宝道君,其右乃太上老君。殿内冷冷清清,没有一个善男信女求签问卦,只有两三个道士真人焚香颂经。
正吵闹间,忽见得一人冲将上来,飞起一脚,踢倒一个同伙,又揪http://www•99lib•net住一个同伙衣裳,将其摔倒在地。众同伙始料未及,急忙闪身一旁,立住脚跟,方才看清来者只有一人。那为首之人松开妇人,怒道:“你这厮,莫非不识得本大爷?”那仗义之人非是他人,正是赵虎。苏公、苏仁立在一旁,静观其变。赵虎哈哈一笑,环视四下,大声道:“大爷我今日遇得一桩希奇怪事。列位看官要问,甚么希奇怪事?大爷我见着一群只有两条腿的恶狗,且个个狗模人样,端的是千古怪事。”
苏公叹道:“可怜一双娇妻幼子!却不知那渔人可曾遗下尸骸?”那小二连连摇头,叹道:“哪里还有甚么尸骸!早被那蛟精囫囵吞下。那小舟漂流江下十里,待找到时,只见舟上斑斑血迹,并有三四十斤大小鲜鱼。”苏公道:“可曾有人亲眼目睹其灾?”那小二摇头道:“那日天色甚早,哪里有人见得?”苏仁问道:“既无人目见,怎知是被蛟精所噬?”那小二道:“除非蛟精,谁人害他一个渔人?况且此等祸事,本地已有五六桩,或摘心肝而死、或无端消失。”赵虎道:“此等惨事皆发生在江面之上?”那小二道:“不离两岸。”苏公道:“我闻乡人言,有人曾亲眼见得那蛟精出没,可有此等事情?”那小二连连点头,道:“确有此事。山下焦家庄中便有多人见得,如若不信,可去询问。”苏公闻听,默然不语。
苏仁道:“赵兄所言有理。”苏公问道:“依你二人所言,乃是宁氏谋害亲夫,却不知他此举是何企图?”苏仁道:“宁氏在朱府,有钱有势,还有甚么不足?老爷曾推断,宁氏所欲者,男女情欲也。”赵虎惊道:“那宁氏与他人通奸!那奸夫定是伍胜?”苏仁道:“未必是那伍胜,伍胜或是他所雇的杀手。”
且说那妇人与儿子离去,鱼儿便将肉包交与其母,妇人将肉包收妥,道:“回得家去,你便吃个饱足,往后不可再与为娘吵闹。今日之举,令他人耻笑,只道是人穷志短,马瘦毛长。”那鱼儿低头道:“孩儿知错了。”正言语间,前方来得几人,那鱼儿只顾低头行路,不想正撞着一人。鱼儿身小体弱,反跌倒在地。妇人回头一看,惊呼一声,急忙来扶。
苏仁疑道:“莫非是鱼?”焦风赋连连摇头道:“怎的可能?焦某自小长在江边,已五十余年,甚么鱼不曾见过?最大的鱼也不过六七尺长,哪里有这般巨大而怪异之鱼?”赵虎道:“既是蛟精,怎的未曾袭击你等?”焦风赋道:“诸位有所不知,那蛟精虽是妖孽,却也不无端害人。”苏公诧异,道:“此话怎讲?”焦风赋道:“我听得人传言,那镇妖石碑后有一咒语。此咒语道:魔石一动,蛟精重出,视其出入,必遭其害。”
苏公思索片刻,道:“那双龙山在何向?”焦风赋手指江对岸,道:“大人且见前方那高峰,便是双龙山主峰,此去约莫六七里。”苏公道:“那安平观何在?”焦风赋道:“便在双龙山侧峰下。”苏仁疑道:“那观中可有道士遭蛟精所害?”焦风赋摇头道:“不曾闻得。”焦吉道:“小人闻得,那观中有镇观之宝,可敌那蛟精邪气。且观中祖师传下戒言:凡观中道众,不可擅入主峰一步。”苏仁道:“如此言来,那蛟精洞穴便在主峰周围。”苏公道:“那观中多少道众?主持何人?”焦风赋道:“好教大人知晓,那观中道众约莫二三十人,主持唤作清直真人,甚有修行。”赵虎道:“既是有道高人,为何放纵护观者横行乡里?”焦风赋叹道:“非是放纵,而是那伙泼皮赖着不去,真人亦甚无奈。真可谓养虎为患。”苏公又问些观中事,而后谢过焦风赋、焦吉二人,与苏仁、赵虎雇得一舟,顺江而下,往双龙山而去。焦风赋、焦吉自回庄中,不题。
苏公笑问众乡人,可知焦吉、焦祥二人所在。众乡人多系焦家庄人氏,何曾不知?有人问道,寻他兄弟何事?苏公只道是湖州府衙公差,奉命前来查勘命案现场。众乡人方才醒悟,原来三人皆为公人。一老者上得前来,只道是当地地保,姓焦名风赋。苏公三人随他入得焦家庄,到得一户门前,焦风赋大声叫唤,门内出来一人,乃是焦吉。焦吉问道:“不知焦叔甚事唤侄儿?”焦风赋道:“非我寻你,乃湖州府公人寻你。”焦吉一惊,道:“公人寻我何干?”赵虎上得前来,笑道:“我等乃府衙公差,奉知州大人之命,查勘湖州商贾朱山月身死现场。特来寻焦大哥为我等引路,非为他事。”焦吉笑道:“唬我一惊。”而后,引苏公三人并地保出得焦家庄,东行约莫四里,翻过一山,入得一林。赵虎道:“莫非便是此林中?”焦吉道:“穿得此林,便99lib.net是龙溪江边。”赵虎见侧边有一路,道:“方才何不依江而行,省却翻山之累?”焦吉道:“如此近得一里。”说话间,焦吉止步,手指前方,朱山月、安福遇害之处便在此处。
苏公淡然笑道:“凶手之意,乃是故意让人发现尸首,令外人知晓朱山月已死。”苏仁、赵虎道:“故意如此?凶手究竟是何用意?”苏公思忖,道:“此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处。”苏仁道:“或是那凶手本欲隐藏尸首,不想忽见路人,匆忙之中抛下尸首而逃。”苏公笑道:“苏仁之言不无可能。此一疑也。再者,伍胜房中信函,既如此秘密,本当及时焚毁,怎的留存?分明是等着我等前来查看。”赵虎思道:“朱山月房中不曾寻得信函,可见他已毁之。伍胜既奉密令,阅罢便当毁之。大人之言有理,甚为可疑。”苏仁道:“或是其疏忽大意,忘却此事。”
那店主指示小二过来,将那枚铜钱与苏公。苏公接过铜钱,却是一枚“熙宁通宝”,细细一看,果然是假的。苏公心中不悦,将铜钱纳入囊中,问道:“小二哥,你识得那母子二人?”那小二连连点头,叹道:“他母子端的可怜,他夫家本是一渔人,早出晚归,整日出没于风波之中,殷勤劳作,每日多少有所获,换些钱粮,日子倒也勉强。”赵虎问道:“却不知其中有何变故?”那小二叹道:“几位客爷有所不知,半年前一日,那妇人丈夫江上捕鱼,竟逢着蛟精出水,逃脱不及,惨遭其害。”赵虎惊道:“原来是蛟精作孽。”
苏公道:“即便嫁祸伍胜,若官府拿住伍胜,伍胜定会招认出来。宁氏之意,让我等去寻伍胜,而伍胜早已被他所害,我等去哪里寻之?”苏仁、赵虎道:“那妇人好心计!”苏公道:“我等不必去寻那伍胜,可暗中查寻那送信之人。此人明为朱、宁二人送信,实乃为宁、伍二人传言。此人必定是宁氏心腹。”赵虎道:“宁氏亦可杀人灭口。”苏仁道:“有此可能。”
赵虎大笑,道:“苏爷,你道是狼,我道是狗。此番看来,还是狗也。”苏仁笑道:“此话怎说?”赵虎道:“你看此乃饿狗抢屎之势。”围观乡人皆大笑。众泼皮相互搀扶,狼狈而去。妇人与鱼儿上得前来,拜谢苏仁、赵虎。众乡人亦上得前来,交口称赞。有乡人道:“这些泼皮平日横行霸道、鱼肉百姓,我等甚是痛恨,但无可奈何,今日可谓解恨之至。”亦有乡人忧心道:“这些泼皮势力甚大,今日受辱,绝不肯就此善罢甘休。此番回去,必定纠集人马,卷土重来。几位侠士,快且速速离去,以免大祸临头。”众乡人闻听,皆上前劝说。
那被撞之人见状,大声怒骂:“你这小撮鸟,兀自瞎了狗眼,竟撞到大爷身上来了。”妇人急忙上前赔礼。那人抬眼一见妇人,嘻嘻一笑,道:“可是你的儿子?”妇人低头道是。那人又嘻嘻一笑,道:“你言语一声,便了得此事?”妇人道:“不知这位兄长还要如何是好?”那人眼望左右同伙,哈哈大笑,道:“兄长?你等可曾听得,这娘子唤大爷我作兄长,莫非是要我做他的情郎不成。”众同伙皆哈哈大笑。
苏公道:“真人方才言道,那朱山月擅自上得后山,可有人瞧见?”清直道长道:“贫道只是臆度。因他曾与贫道言及,意欲上后山游玩。贫道便如实告之,极力劝阻。他却笑道:‘真人妄生怪事,迷惑我等。世间哪有妖魔鬼怪。’贫道道:‘此事乃先祖传言,不可不信,’他便罢了去意。不想出了这等事,想是他不信贫道言语,偷着上得后山。”苏公道:“你等不见了朱山月,其随从安福、伍胜可在?”清直道长道:“一并不见了踪影,想是同去了。”苏公道:“三人在观中,可有异常举止言辞?”清直道长思索片刻,摇首道:“不曾闻得。”苏公道:“依真人言,那朱山月去了后山,为何尸首在五六里外?而非在双龙山。”清直道长忖道:“其中情形贫道不甚清楚,容贫道召集观中道众询问,或有知情者。”
苏公上得前去,低首察看。案发之后,早有乡人蜂拥而来观看,现场痕迹早已零乱不堪,难以查勘。苏公俯身察看抛尸之处,甚是显眼。又立身环顾四下,滔滔龙溪水便在眼前,奔流不息,径往太湖而去。苏公问道:“案发之时,有血滴成线,不知何向?”焦吉上前指点,只道那血迹乃自江边而来。苏公细细寻看,果见某些石块上有乌黑斑点,想必是那血迹。众人皆四下寻找,无有异常。苏公近得江边,江风袭面,江浪一波接踵一波。正是寒秋枯水时节,江两岸露出一截沙坡来,细沙上满是足迹、蚌壳与枯鱼。
苏仁见状,大声道:“无耻99lib•net之徒,意欲以少胜多?大爷来陪你等耍耍。”上得前去,一拳击去,一泼皮举手来截,却不想苏仁此招来势甚猛,竟未能拦截得,一拳正中那泼皮鼻梁。顿闻那泼皮惨叫一声,捂鼻大叫,鼻血直流。又一厮欲从苏仁身后偷袭,苏仁反身一腿,正中其头,那厮立身不稳,后退几步,跌倒在地。苏仁快步上前,狠狠蹬了一脚,那泼皮哇呀大叫一声,痛苦流涕。
这时刻,过来一个妇人,约莫三十上下,衣裳破旧,但干净整洁,面容憔悴,却有几分俏丽。左手牵着一个男孩,约莫六七岁,活泼可爱。那妇人近得店子蒸笼前,摸出一枚铜钱,只道买两个肉包。店主急忙过去,拿开蒸笼盖,包了两个肉包,待接过铜钱,不由一愣,急忙将肉包夺过,将铜钱还与那妇人,陪笑道:“鱼儿他妈,你自往别处买吧。”那妇人莫名其妙,讪讪问道:“店家大哥何故不肯卖与我?”店主叹着气,只是挥手,不肯言语。那男孩见状,哇哇大哭,道:“我要吃包子,我要吃包子。”那妇人甚是尴尬。
苏公谢过清直道长,与苏仁、赵虎出了安平观,沿山道而下。苏仁道:“如此看来,此中凶身必是伍胜无疑。”赵虎然之,道:“之前,大人曾疑心朱山月浑家宁氏,我却不信。目今看来,那幕后元凶是那宁氏,这妇人密令伍胜借机杀之。伍胜苦于安平观人多耳杂,不便下手,只得将朱山月、安福引出安平观,而后杀之,抛尸荒山野岭,又故弄玄虚,假作蛟精噬亡。得手之后,伍胜便潜回城中,告之宁氏。故而大人将安福之死隐匿,那宁氏却知之,是因他事先已知晓。”
苏公笑道:“第二封信函尚且说得过去,第一封信函怎的与其置于一处,不曾毁之?”苏仁道:“老爷之意是:此乃凶手故意为之?”苏公点头,道:“凶手此举真意,乃是嫁祸于伍胜。”赵虎、苏仁惊道:“那凶手杀死朱山月、安福、伍胜三人,却将朱、安二人尸首抛于大道旁,故意让人看见,又将伍胜尸首隐秘处置,而后伪作密函,置于其房中。凶手意欲嫁祸伍胜,将我等引入歧途。”苏公道:“我亦如是思忖。”苏仁道:“如此言来,凶手定是安平观中道士。”赵虎然之,道:“只有观中道士,方才有机会入得道房。”苏公道:“我窃以为那安平观中隐有龌龊勾当,此事或与普济观命案有干系。”
待那舟远去,却见林中忽闪出二人来,那二人立在江边,遥望远方舟影,一人道:“他等必是去双龙山,你可去雇一舟来,跟将其后。”另一人应声而去。
苏公意欲查看朱山月等人居室,清直道长头前引道,入得朱山月居室,清直道长道:“自他三人无端离去后,贫道恐其复返,便令人将居室上锁,不曾有人入得。”苏公、赵虎细细查勘,并无异常。苏公道:“可往安福、伍胜居室一看。”清直道长遂引之。安福、伍胜居室便在朱山月居室一侧,入得安福居室,又细细查勘一番,亦无发现。而后入得伍胜居室查勘,不多时,苏仁、赵虎自其柜中衣裳内搜出两封密函,一函上言道:“此正是出手之机,当趁急乱取之,以免错过。”另一函上言道:“所虑甚妥,安平观人多眼杂,不便行事,当借机引出,而后杀之。”
翌晨,苏公与苏仁、赵虎早早出得东城门,骑得三匹快马,径直往东而去。清晨时分,寒气袭人,苏公直觉浑身冰凉,手足麻木。苏仁、赵虎见状,勒马慢行。苏公下得马来,跺足搓手,赵虎于怀中摸出一壶酒来,与苏公饮上几口,方才止得寒气。沿江而行,却见江面之上,渔人摇橹驾舟,撒网捕鱼。苏公望见,顿感凄然。
苏仁惊道:“端的有这般事情?”焦风赋道:“传言那蛟精压在双龙山下,却不知其何处出入。想是那蛟精重出,恐其巢穴被人发现,故凡见其出入者,皆无端身死。”焦吉道:“人皆言此是死亡咒语。传将开来,那双龙山下无人行走,恐无意间窥见蛟精出入,而招致灭身之祸。”苏公惊道:“莫非那些无端身死者,皆是在双龙山下遇害?”焦风赋道:“那双龙山方圆几十里,并非处处如此。多在双龙山主峰下并龙溪江边,上下十里之内。”
苏公笑道:“非常即寻常,寻常即非常,无寻常无非常,无非常无寻常,何所谓非常,又何所谓寻常?”清直道长闻听,不由一愣,道:“敢问施主尊姓大名?”苏公道:“无名小卒,何足挂齿。”清直道长道:“不知施主来我安平观何为?观山水?卜前程?”苏公道:“实不相瞒,在下乃是奉湖州知州苏大人之命,来此询查朱山月之事。”清直道长叹道:“原来如此。”遂将苏公三人引进道房,令道童上得香茗。
众泼皮见九-九-藏-书-网苏仁如此神武,个个胆怯,不敢近前。苏仁见赵虎与那厮斗得正急,大声道:“赵爷且先歇息,待我与他过几招。”赵虎应声跳出圈外,苏仁飞身扑上。那厮早已气力不接,见苏仁扑来,只得苦苦相持。苏仁身快手快,如游龙一般,出招似实又虚,似虚又实。那厮着急,欲速胜之,卖个破绽,引苏仁来扑。苏仁果真扑来,那厮猛然出招,双拳猛击苏仁面、胸。那厮双拳方要击中之时,苏仁身子忽如蛇一般滑开,双手缠住双拳,右脚一勾,那厮收势不住,扑将过去,不想下身却被拌住,当即扑倒在地,其脸正磕碰着地上一石块,顿时磕飞两颗门牙,鼻中、口中血流不止。众泼皮大惊,急忙来扶。
清直道长嘘叹不已,道:“朱施主之事贫道已知之。”苏公道:“真人有何见解?”清直道长道:“贫道曾告知于他,切不可入本观后山,那朱施主来本观已有些时日,不曾外出,想是无趣,便瞒了贫道,私自上得后山,竟一去无音,不想果遭妖孽所害。”苏公疑道:“那后山有何蹊跷?”清直道长道:“你等有所不知,那后山乃是禁地。”苏公道:“所为何故?”清直道长道:“此乃本观历代祖师之传训,因山上有许真人所压镇蛟石。”苏公道:“后山莫非便是双龙山主峰?”清直道长道:“正是。”苏公道:“我闻那镇蛟石碑已毁,那千年蛟精复又出来为孽,可是如此?”清直道长缄默多时,叹息道:“正是。已有多人遭其啮噬。”苏公道:“那蛟精怎的逃出?”清直道长道:“历代祖师传训,只道此石碑切不可动之。其上有语云:魔石一动,蛟精重出,视其出入,必遭其害。那蛟精之说,只是传闻,无有人见过,故此半信半疑。因有此训,本观道人皆不曾上过后山,却不知何年何月何人上得后山,将那石碑推翻,自此祸患连连。孽障呀,孽障。”
话音未落,有泼皮叫道:“大哥来了。”苏公三人急忙出得三清殿,却见殿前来得约莫七八人,当中拥得一人,但见其楞眉横眼,一身横肉。这四个泼皮齐凑过去,甚是恭敬,道:“大哥,便是这三人。”那大汉凶眼圆睁,冷笑道:“你三人可知我栾大爷?”赵虎笑道:“卵大爷?不曾闻得。不知卵大爷何以称谓?卵居何处?”苏公、苏仁闻听,大笑不已。
那妇人欲挤身逃出,那人上前一拦,妇人挥手便打,那人却不躲闪,伸手抓住妇人之手,一手抚摩,道:“好香的一双玉手。”那妇人大怒,伸另一手来打,亦被那人捉得。那鱼儿见状,扑将过去,抱住那人右腿,狠命咬去。那人痛得大叫一声,一手松开,抽打鱼儿。那鱼儿咬牙切齿,哪肯松口。一个同伙上前揪住鱼儿头发,用力将他拖开,推倒在地,拳脚相加。那妇人竭力挣扎,哪里逃得脱那一双魔掌。早有十余名乡人闻声而来,却远远立着,皆敢怒不敢言。
一路无话。赵虎在前引路,忽指前方一山,道:“那山下便是乌程会馆。”不多时,三人到得会馆。却见路旁有房舍店铺,上前一看,一家酒肆,三四张桌,五六个食客,店前蒸着一笼包子;又有一家简陋客栈,一面旧幡上,写着四字:龙溪客栈。又有一家肉摊,一个屠夫,一副肉案,两片猪肉。苏公下得马来,寻得一株老树,系住缰索,径直往那酒肆而去。那店小二早已迎上前来,道:“三位客官请里面坐。”苏公入得酒肆,寻得一桌边坐下。苏仁依下首坐了。赵虎令店小二上得肉包十个、小菜两碟。苏公拈得一个肉包,咬得一口,细细一品,甚是乏味,与京师肉包相比,相差甚远。苏公将就吃得一个,便无食欲。
苏公望那母子相依而去,不由叹道:“尧天舜日,民和年丰,亦有不饱之家。”
焦风赋连连点头,道:“蛟精之说,小人自小便听得老辈言及,只道许真君曾追二龙至此,蛟龙无路可逃,终被真君镇压。却不知何年何月,真君所留之镇妖石碑竟然移位,那蛟精之一得以逃脱,自此为害四方。小人父亲曾亲眼见得蛟精出没,其状甚是怪异。庄中人闻听,将信将疑。约莫三年前,庄中焦八叔在江上捕鱼,忽见水中一条怪兽,大若龙舟,直扑过来。焦八叔猛然醒悟,那便是传言中的蛟精。焦八叔躲闪不及,那蛟精竟将渔舟撞翻,焦八叔落入水中,竭力泅游,幸巧离岸不远,方才逃得一条命来。惊魂未定,回首再看,哪里还有那蛟精?回得庄中,焦八叔叙说此事,甚是后怕。庄中人闻知,仍未全信。不想那日江边捞沙,那蛟精忽然显形,小人等七八人见得清楚,皆大惊。传言之中,那蛟精有二,小人父亲、焦八叔只见其一,未曾见得其它,那日我等竟果真见得两条!一前一后,时浮时没。”
更多内容...
上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