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密室之谜
第五章 原形毕露
目录
第一卷 小镇疑案
第二卷 明珠奇案
第二卷 明珠奇案
第三卷 死亡咒语
第三卷 死亡咒语
第四卷 丝绸阴谋
第四卷 丝绸阴谋
第五卷 密室之谜
第五卷 密室之谜
第五章 原形毕露
第六卷 神秘窃案
第六卷 神秘窃案
第七卷 百年古宅
第八卷 福寿之门
第八卷 福寿之门
第九卷 殳刀赤
第九卷 殳刀赤
第九卷 殳刀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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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单破虏、林之关欲告辞离去。金小乙三人哪里肯放,强留二人再住一日。盛情难却,二人无奈,只得留下,帮金小乙做些活儿。一日无话,到得夜间,金小乙、单破虏、林之关三人正言语闲话,忽闻得屋外有人高声言语谈笑,金小乙好奇,出门去看,不多时,惊慌回来,急急掩门。单破虏甚是诧异,道:“小乙哥何故如此惊恐?”金小乙低声道:“且莫高声。二郎真君来了。”单破虏闻听一震,低声问道:“哪个二郎真君?”金小乙道:“还有哪个?便是金夹岭下打劫你的那厮。”
苏公淡然一笑,道:“他无意间道出苕溪旁酒肆掌柜名姓。”卢锦水甚为不解。苏公道:“那酒肆乃是金夹岭贼寇所设,其掌柜郭卜清便是山贼一个小头目。本府不曾与尉迟罗衣言过这厮,他却道出‘郭卜清’三字来。本府顿起疑心。自苕溪回城,本府又有意探他言语,问他可曾去过苕溪垂钓,他道不曾来过。又问他可曾到过那酒家,他道:亦不曾来过。既如此,他又怎知晓其掌柜名姓?”卢锦水点点头,思忖道:“或许是听人说起,记在心上?”
卢锦水恨恨道:“只恨未能早日下手,以至今日反落于你手。”苏公道:“卢大人乃朝廷命官,食朝廷俸禄,当为朝廷效力,保我大宋国泰民安。今反串通贼寇,抢劫财物,杀戮客商,更欲谋害本府,实为大逆不道。”卢锦水冷笑道:“当今之世,奸臣当道,为官者无不贪得无厌,家中金银满库、美人如云,何等荣华!我等军吏,抛妻弃子,舍生忘死,即便苟全性命,亦只孤身单人,一无所得,何等凄凉?古语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苏大人乃当今名士,有经天纬地之才,可惜空有报国之心,凄凄凉凉贬谪湖州。今之恶疾,岂是你可转逆?世人皆浊,你独清否?”
当日夜间,北风呼啸,竟自下起细雨来,一时间竟冷了许多。苏公直觉身寒足冷,只得加了件衣袍,夜读至子时,方才熄灯歇息。苏仁自去睡了。约莫子丑时分,却见一条黑影翻墙入得院中,摸索往厢房而来。近得苏公卧室廊下,自背后抽出一柄单刀,正寻思入室行凶。忽觉身后异常,正待回头来看,却已迟矣。
单破虏闻听,不由一喜,道:“当真是他?”金小乙道:“确是他无疑,小乙往日曾见过他。”单破虏道:“他怎的至此?”金小乙低声道:“你等有所不知。这厮是个贪财好色之徒,经常四处抢掳民女,肆意奸淫。今夜却不知哪家姑娘又要遭殃了?”言罢,低声叹息。单破虏道:“小乙哥可曾见得那厮带来多少人?”金小乙道:“只有三人。”单破虏思忖,道:“此正是下手时机。”林之关道:“正是。”遂取来兵刃。金小乙唬得半死。单破虏道:“不瞒小乙哥,我等非是客商,乃是湖州府官军。小乙哥尽可放心,我等跟随那厮,不在此处下手,以免连累你等。就此别过。”金小乙惊恐道:“二位兄长此去当小心仔细。”二人拜谢金小乙,摸黑而去。
苏公问罢,叱责赵虎,只道他滥用酷刑、冤枉好人,险些酿成冤案。赵虎满面怒气,甚为不服,却不敢言语。胡广见状,连忙拜谢道:“大人秉公断案,真是当世之青天。今冤屈得以明白,小人感恩戴德、没齿不忘。”苏公颇有些得意道:“本府乃湖州父母官,理应为百姓思量,青天之言,未免过誉了。”遂令赵虎将那胡二拘来。不多时,胡二押来,却见胡广面有喜色,心中暗喜。苏公又令人取来纹银二两,赐予胡广,以作惊吓之抚慰。胡广接过银子,再三拜谢。苏公令赵虎引他出狱。
苏公闻听卢锦水是幕后主使,大惊失色,道:“本府竟与他商议对策,无异于与虎谋皮。细细回想,恁的可怕。”单破虏叹道:“敌不可畏,惟隐敌可畏。其隐于左右,朝夕相处,无话不谈,更甚者以之为友。有如足临深渊而不知其险、身入虎口而不知其危也。吾父弗知,吾亦弗知也。”
苏公冷笑道:“莲出淤泥而不染、梅经寒雪而独傲,草木尚且如此,况人乎?”卢锦水叹息道:“苏大人言尉迟之事,莫非有意诱我?”苏公淡然一笑,道:“本府确未疑心卢大人,只是卢大人杀我之心甚急,反召败露。”卢锦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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恼又恨,道:“这蒙面人可是单……”苏公笑道:“所谓吉人自有天相,单将军幸得逃生。”只见那蒙面人取下面巾,正是兵马都监单破虏。
苏公问那两名刺客道:“你等何故至此,想必心知肚明。本府亦知晓六七分。作恶犯罪者,有微有重,重则严惩,轻则告戒。若非主犯,凡招供直白者,可减其罪责或宽恕之。其中轻重,你二人且细细掂量。”二人瘫倒在地,只是呻吟,于苏公之言充耳不闻。赵虎怒道:“大人之言,你等可曾闻得?”苏公挥手止住赵虎,笑道:“你等若不肯言语,本府却代你等言来如何?”二人漠然。苏公笑道:“你等畏死否?”赵虎怒道:“大人休要与他等啰嗦,且不如一刀一个,结果他等狗命,一了百了罢了。”其中一人忽冷笑道:“我等未曾杀人放火,何故至死?莫非我大宋没有王法不成?”赵虎怒道:“你等欲杀酒保灭口,岂非无罪?死到临头,兀自狡辩。”那人冷笑道:“难道酒保已死了?我等非为杀他。只因家中贱人不守妇道,暗中偷奸,被我窥见。今追杀奸夫至此,忽的不见,误入院中,几将错杀人了。”苏公闻听,恍然大悟,道:“若如此,则误捉好人了。”
胡二正欲跟随出去,早有公差上前,将之截住。苏公一声令下,左右将胡二拖翻在地,不由分说,杖打十余下,胡二疼痛难忍,大叫冤枉。苏公厉声喝道:“大胆钟吾义,你可知罪否?”胡二龇牙咧嘴,露出一丝惊讶神色。苏公冷笑一声,道:“你堂兄钟吾仁已如实招供。本府念他老实,故网开一面,放他一条生路。”胡二闻得苏公唤他姓名,惊恐万分,吱唔道:“小人非是钟吾义,他……他……果真……”苏公冷笑道:“蝼蚁尚且偷生,况人乎?钟吾仁道,杀米蜀、申魏者,截是你钟吾义一人所为,与他无干。”钟吾义闻听,又急又恼道:“大人休要听他胡言乱语。杀米蜀、申魏分明是他的主意。”苏公故作疑惑道:“本府怎生信你?”钟吾义慌道:“大人饶命。小人愿招。”苏公令众狱卒退出。钟吾义如实招供,不敢有半点隐瞒。
那二人急退一旁,抽刀来战。正在此刻,忽的房门大开,数名公差杀进房来,将二人团团围住。那蒙面人刀法犀利,尉迟罗衣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之力,左右又有公差夹击,稍一闪失,手中单刀脱手。蒙面人飞起一脚,将尉迟罗衣踢翻在地,左右公差齐扑上来,将钢刀架在他的脖颈上。另一人见势不妙,早有脱逃之心,奋力拼杀,数名公差竟抵挡不住,被他击退。那厮混战中退至门旁,猛砍几刀,而后抽身便逃。出得房门,却不曾料想脚下一绊,立身不稳,跌倒在地。原来门窗外早埋伏有人,未待那厮翻身,众公差早扑将上来,将其生擒。
卢锦水思忖道:“他并未出刀,大人又怎言他欲下抢先出手?”苏公笑道:“那时刻,本府只是疑心,此刻则已尽知了。”卢锦水不解。苏公道:“本府嘱咐手下,且将证人酒保隐秘安置,切不可走漏风声。本府料定那厮必定会遣派刺客前来,杀酒保灭口。故暗中藏了公人,守株待兔,终于捉了前来行刺的钟氏兄弟。”卢锦水笑道:“大人真神机妙算也。那钟氏兄弟二人可曾招供?”苏公点头道:“已尽招来。”卢锦水欢喜道:“既如此,可速将尉迟罗衣缉拿归案。若迟些时辰,恐他受惊而逃了。”苏公却摇摇头,道:“捉他事小,剿贼事大。本府欲将计就计,假尉迟罗衣之口以误贼寇。”卢锦水道:“大人欲如何行事?”苏公道出心中计谋,卢锦水连声叫绝。
苏公点点头,道:“米蜀、申魏乃市井泼皮,整日游手好闲,偷鸡摸狗。想是那米蜀窥见了钟家财物,起了贪心,便邀申魏一道行事。那米蜀巧逢易吴,又邀他入伙。因着错过了机会,那易吴未曾参入,反而得以保全了一条性命。那日夜间,米蜀、申魏潜入钟氏棺木行,本欲偷盗些钱财。却不曾想偷听得了不当听的话语。”卢锦水奇道:“甚么话语?”
黄昏时刻,远远见得山脚下一户茅舍人家。单破虏道:“我等装束多有不便,且去那家讨些破旧衣裳换了。”二人近得茅屋前,单破九-九-藏-书-网虏上前叩门,不多时,一个老者开得半扇破门,探头来看,见得二人,唬了一跳,早将门死死掩上,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单破虏、林之关甚是诧异,半晌方才醒悟,原来手中握有刀剑,那老者只当他二人是强人。
苏公又令钟吾义画押。审罢,将他押入囚室监禁。而后令人将钟吾仁押来复审。原来,此不过是苏公之计策,先假意释放钟吾仁,迷惑钟吾义,诱其招供。钟吾仁大叫冤屈,左右早将他拖翻在地,杖击二十棍。钟吾仁痛苦难堪。苏公以钟吾义供状示之,钟吾仁知大势已去,只得俯首认罪。
单破虏、林之关拾起刀剑,寻得土质松软处掘得一坑,将众官兵尸首一一掩埋,又作些标记,以便来日找寻。二人出得谷底,林之关道:“依此道而行,可寻得军营。”单破虏思忖道:“昨夜行径,甚为隐秘,贼寇何以知之?我料想军中定有贼寇细作。”林之关惊诧道:“兄长之言,细细想来,确有其理。如之奈何?”单破虏道:“今且不回军中,他等只道我等已阵亡。我二人便乔装改扮,暗中查探个究竟。”林之关点头。二人另走他道,沿路采得些野果充饥,行走半日,早迷了路径。
李龙手中刀一指,喝道:“苏大人早料到你等会前来,故令我等守候在此。你等今日插翅难飞矣,还不快快弃刀束手就擒。”两名刺客惊恐,年长刺客道:“斗亦死,不斗亦死,不如一搏,或可逃生。”言罢,二人挥刀直扑李龙。李龙早有防备,截住二人。赵虎自其后袭来,众公差皆来助战。混斗中,一名刺客伤了大腿,另一名刺客背部中刀,鲜血直流,终因寡不敌众,双双被擒。
苏公道:“因钟吾仁做的棺木买卖,市井人称他为‘木中无人’,多忘其真名。申魏只知其绰号,故临死之际,欲告知凶手,可惜只写了一‘木’字便气绝身亡。本府依据此线索,令公差四方寻查,探得钟吾仁、钟吾义兄弟甚为可疑,故令公差日夜监视。不想被他二人察觉,匆匆潜逃。此不打自招也。本府即令公差暗中缉捕,多方打探,却如石沉大海。你道他二人藏匿在何处?”卢锦水急问道:“藏匿何处?”苏公道:“却在军营之中。”卢锦水叹道:“原来如此。”苏公道:“本府本未怀疑尉迟罗衣,只是那日棺木行伙计等三人被毒死,他随本府前往,言语间道了一句他不该言的话语。”卢锦水诧异道:“他道甚么?”
且说李龙、赵虎奉苏公台旨,将酒保安顿下来,又差两名公差守护。是夜,酒保因惊吓劳累,甚为疲乏,早早睡下。两名公差闲得无趣,买些酒肉吃喝,闲话多时,待酒劲上来,昏昏欲睡,遂倒头睡去。约莫子时,夜深人静,只见巷中两条黑影,寻得此处,翻墙跳入院中,近得廊下窗格前,伏耳细听,却只闻得鼾声。料想房中人已睡,便拨开门闩,推开门来,一前一后摸索入得房内。隐约见得床上酒保,前面那黑影挥刀便砍。忽的眼前一亮,两支火把燃起。两条黑影大惊失色,方知中计,急欲抽身逃脱。却不曾想早被公差团团围住,当先一人,手持朴刀,正是李龙。床上酒保翻身挺起,手中亦有一柄朴刀,却原来是赵虎。
苏公令赵虎取过凶器,细细端详,笑道:“胡广,此刀何来?”胡广道:“乃是小人请铁匠打得。”苏公笑道:“怎的欺蒙本府?”胡广惊道:“小人不敢。此刀确是小人之物。”苏公淡然道:“此刀分明是军中兵刃。怎言是你之物?”胡广惊恐万分,慌道:“大人饶命。小人该死,小人恐生是非,故不敢实言。此刀乃是小人在军营外拾得。”苏公笑道:“你乃湖州本地人,城中三街六巷可熟知?”胡广点头道:“回大人,小人自幼在城中长大,于城中街巷可谓了如指掌。”苏公不动声色道:“城中姜畲巷,有一钟氏棺木行,其掌柜你可曾识得?”胡广连忙道:“那棺木行小人倒是知晓,只是那掌柜何人,小人不识得。”苏公诡异笑道:“城中又有泼皮米蜀、易吴、申魏等人,你可曾识得?”胡广连忙摇头道:“小人不识。”苏公又问道:“城北苕溪有一家郭氏酒店,可曾知晓?”胡广道:“小人不曾去过那方,不知不知。”
这男子唤作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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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乙,屋内有一老婆婆,白发苍颜,乃是其母亲,又见内室床上卧有一个妇人,已有七八月身孕,乃是金小乙浑家。老婆婆见着单、林二人,甚是客气,令儿子杀鸡待客。单破虏见其家徒四壁,甚为贫穷,哪里肯让他杀鸡。那金小乙早一刀割破鸡喉。待烹熟端上桌来,单、林二人哪里肯吃。单破虏急道:“我等男儿,身强体壮,何须食鸡?今兄嫂身怀有孕,当须进补。”遂强端与那孕妇食之。又取纹银十两与之,只道是与腹中婴儿做些袄褥。金小乙一家三口哪里肯收。单破虏道:“我闻人言:古人尚感一饭之恩。此单某之心意也。若不收下,恐他日回去,单某日夜难安。”金小乙道:“单兄遭遇贼寇,财物尽失。今正是用钱之时,怎能收得?万万使不得。”单破虏哪里肯罢。推搡多时,金小乙无奈,只得收了。当夜单、林二人住下,不题。
原来,那夜金夹岭一战,单破虏遭贼人伏击,被乱石打落山崖,幸得悬崖一棵松树挂住,保得性命。单破虏死命抓得松枝,不敢轻举妄动,捱到天明,方知离谷底四五丈高。好一番小心,顺峭壁下到谷底,方才舒出一口长气。却见乱石中数具官兵尸首,或断手断足、或头颅粉碎,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单破虏不禁放声大哭。正悲伤间,忽闻得有人呼唤道:“将军救我,将军救我。”单破虏寻声望去,却见不远处峭壁树上悬挂一人,原来是一个命大的官兵。单破虏急忙上前,将那官兵救下。问他名姓,那官兵道:“回将军话,小的姓林,名之关。”单破虏叹道:“你我皆是患难中人,能逃过此劫数,乃是上天恩赐。往后不必称甚么将军,你我且兄弟相称。”林之关迟疑不语。单破虏询问年纪,方知年长三岁,便作兄长。林之关无奈,遂改其口。
那厮被缚,兀自挣扎,高声怒骂道:“你等小厮,竟如此胆大妄为,可知我是何人?”却见院中一人冷笑道:“你知我是何人否?”那厮闻声,不觉一愣,抬头看去,依稀辨出来人,惊恐道:“你……你竟死?”来人非是他人,正是苏公。苏公笑道:“本府道何人欲取苏某项上人头,却原来是兵马统制卢锦水卢大人。”那厮正是卢锦水。
单破虏见屋侧树下晾有几件破烂衣裳,便唤林之关取来,隔墙与老者道明白,又丢些散碎银两,而后径自走了。二人换了衣裳,藏了兵刃,取道前行。行不多远,却见前方有一村庄,庄内约莫二三十户人家。村口树林中有三四间茅舍,舍前有一个男子正劈着柴火,单破虏遂上前询问,原来此处唤作夹浦庄。单破虏道是来湖州贩丝的客商,只因金夹岭下遇着贼寇,被夺了财物,杀了从人,只逃得兄弟二人。那男子怜其遭遇,遂挽留二人住宿。单破虏见天色已暗,便随男子入得茅舍。
审罢钟氏兄弟二人,苏公回得府衙,令人速请湖州指挥使总管本州兵马统制卢锦水。约莫半个时辰,卢锦水来见苏公。施礼罢,卢锦水道:“不知大人急召下官前来,所为何事?”苏公低声道:“本府召将军前来,欲商讨剿寇计谋。”卢锦水道:“大人又欲兴兵招讨贼寇?”苏公点头道:“正是。”卢锦水迟疑道:“今贼情未明,恐重蹈覆辙。”苏公摆摆手,颇为得意道:“将军放心。隐于城中的贼寇奸党,本府已知之。”卢锦水诧异道:“却不知是何许人?”苏公道:“道出唯恐将军不信。”卢锦水道:“大人且道来。”苏公瞥了堂门一眼,低声道:“非是他人,正是湖州团练尉迟罗衣。”
且说那二郎真君三贼闯入庄中,掳得两名村姑,急急逃去。单破虏、林之关紧随其后。至一山林中,二郎真君与喽罗欲行禽兽之事。正当三贼淫兴勃勃之际,单破虏、林之关自其后摸出,猛然出刀剑,杀死两名喽罗。那二郎真君见势不妙,急忙拨出一柄腰剑,仓皇来战,他焉是单破颅对手,不出十招,便被砍翻在地。单破虏不待他起来,复又一刀,结果了这贼性命。单破虏见二郎真君腰剑奇特,遂捡得起来,又自尸九九藏书网身上搜出书信两封。其中一信乃是尉迟罗衣之亲笔。单破虏、林之关二人看罢,大为震惊。待将两名村姑护送回村口,二人连夜奔湖州城而去。
卢锦水、尉迟罗衣双双被擒,追悔莫及,只恨下手迟矣。苏公令将二犯秘密押入死牢,加派人手严密看守,无有苏公之令不可使人探望。次日,苏公遂调兵遣将,分兵数路,征剿山贼水寇。不及一月,众贼寇死伤不少,余下者皆四散惊逃,藏匿各处,此后陆续有被擒者,也有的匿名埋名,不复为盗。贼首翻江蜃曹龙匿于太湖洞庭山中,因酗酒鞭挞手下喽罗,一夜睡梦中被喽罗所杀,其金银财帛尽被瓜分,众贼一哄而散,各奔东西。此后十年,金夹岭、太湖无有贼患。
苏公愤愤道:“动人心者,不过财、色、官位耳。常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尉迟罗衣亦是如此。”卢锦水紧锁双眉,问道:“大人何时疑心于他?”苏公道:“单将军与他引军共讨金夹岭贼寇,军兵乔装改扮,且兵分数路,出师行动甚为机密,可金夹岭贼寇早闻风潜藏。可见细作早已得到消息,报知了贼寇。单将军追剿数日,未见贼寇丝毫踪影,人疲马倦,只得收兵。行得半路,单将军忽出奇招,令大部人马大张旗鼓回城,暗中引得一支精兵,连夜杀回金夹岭。本欲杀贼寇一个措手不及。却不曾料想反中贼计,单将军并十余名军兵身丧山谷。官军大败而归。本府疑惑:前者行动山贼知晓,情有可原。然后者不过是单将军一时之主意,而贼寇又怎生知之?可见贼寇细作乃是军中人,且非一般军兵。”
苏公道:“言语之人,乃是尉迟罗衣与钟吾仁。非言其他,乃是官军奇袭贼寇之绝密行动。申魏、米蜀闻得,唬得半死,急欲退身,不想一人脚下一滑,弄出些声响来。尉迟罗衣、钟吾仁大惊,钟吾义急忙出房来看,正望见二人身影,知晓事情坏矣。尉迟罗衣恐身份败露,急急离去。钟吾仁、钟吾义追将出去,欲杀人灭口。申魏、米蜀仓皇逃窜,慌乱之中,米蜀瞧见巷中水井,便藏身井内,意图逃过此劫。却不想被钟吾仁发觉,自井旁搬了数块青石,狠狠砸下,正中米蜀头部。米蜀当即丧命。那钟吾义追杀申魏,忽的不见了踪影,细细寻查,知是申魏。待钟吾仁赶来,二人悄然入得申魏家院中。那申魏只道追赶者已走,放下心来。却不想钟吾仁、钟吾义猛然撞门冲将进来,申魏惊恐万分,与他二人搏斗。怎奈势单力薄,终被杀害。钟吾仁、钟吾义见他气绝,方才放心离去。只是不曾想到,申魏在临死之际,写下了一个血字:木。”卢锦水诧异道:“这‘木’字是何意?”
卢锦水大惊,将信将疑道:“怎生是他?大人,此事可曾查问仔细?若是误了好人……”苏公甚是肯定道:“今罪证确凿矣。”卢锦水思忖道:“不才愚钝,思前想后,不解其中曲折,烦劳大人指点。”苏公道:“那尉迟罗衣与金夹岭山贼、太湖水贼本是一伙的。往日官军每每出剿贼寇,皆无功而返,非是其他缘故。只因尉迟罗衣泄露军机,将官军出兵时机、行军路线、讨剿策略等等悉数通报了贼寇。”卢锦水惊疑道:“尉迟罗衣乃是湖州团练使,怎能与贼寇勾搭为奸?”
苏公道:“那时刻,本府亦如此猜想。只是在回城途中,本府却有意又试他一试?”卢锦水道:“大人怎生试他?”苏公道:“本府询问那酒保,那酒保道城中有官府中人与贼寇暗中往来。本府追问其人名姓。此刻,尉迟罗衣惊恐万分,手握刀柄,只待酒保言出,便抢先出手,亡命一搏。可惜那酒保确不省得。尉迟罗衣方才平息,暗自思量杀人灭口之事。”苏公身后苏仁闻听,恍然大悟:“那日老爷暗中嘱咐提防尉迟罗衣,甚是诧异,不解其理,却原来如此。”
二人闻听,急忙跪倒求饶,道:“大人明鉴,我等确是无辜百姓。”苏公道:“本府一看你等便知是忠厚老实之人。却不知你二人姓甚名何?家居何处?”年长之人吱唔道:“小人胡广,他乃胞弟胡二,父母早亡,居无定所,吃些闲饭度日。”苏公叹道:“却也是贫苦人家。”遂令人将胡二先行押出,另囚一室,听候审理。苏公笑道:“胡广,本府有些紧要言语相问。你须如实99lib•net道来。”胡广诚惶诚恐道:“大人且问来。但凡小人省得,绝不敢有丝毫隐瞒。”苏公道:“方才你道你家无定所,又怎的有浑家偷汉?”胡广一愣,知言错话语,忙道:“那贱人本是一寡妇,一年前与小人相好,小人口顺,呼他作浑家。”苏公淡然笑道:“那妇人唤作甚么?家居何处?”胡广吱唔道:“他……他名……彭凤娘,住在花月巷。”苏公假意令李龙前往花月巷,寻查彭凤娘其人。胡广闻听,脸色顿变。
寒夜之中,数条黑影悄然疾行,入得一巷,近得一宅后院。当先一个蒙面黑衣人将手推门,那门随手而开,入得后院,只见院中厢房内尚有灯火,廊下一名家丁,手提灯笼,见着蒙面人,问道:“事情如何?”蒙面人低声道:“大功告成。”家丁大喜,急忙入房禀报,顿闻房内人哈哈大笑。一人笑道:“苏轼呀苏轼,可怜一代名士,竟命丧我手也。”又一人笑道:“苏轼之死,非因其他,只因他聪明过了头,聪明反被聪明误呀。”先一人笑道:“大人所言极是。为官者,当言则言,不当言则不言,甚么当言,甚么不当言,须思量清楚,否则便是死了亦不知由头。”蒙面人入得房来,却见二人正举杯饮酒,急忙上前施礼,道:“拜见二位大人。”其中一人正是尉迟罗衣,笑问道:“事情可干净利索?”蒙面人连连点头。另一人笑道:“如此甚好,人不知鬼不觉。今日之功,权且记下,他日定当重赏。来来来,且取下面巾,饮此美酒。”言罢,端起一杯酒与那蒙面人。
次日,单破虏、林之关乔装改扮,回得湖州城。当夜,单破虏潜入府衙,将密信呈与苏公。苏公看罢,惊讶不已,次日便召卢锦水来商议对策。卢锦水闻知事情败露,甚为惊恐,当夜与尉迟罗衣密商,欲杀害苏公,惟恐夜长梦多,即夜派遣刺客潜入府衙行刺。卢锦水、尉迟罗衣却不曾料想到隔墙有耳,他等阴谋被单破虏窥听。那刺客行刺未成,反被生擒。
卢锦水思忖道:“据下官所知,那时刻尉迟罗衣随军同行,怎能先行通风报信?”苏公淡然道:“疾速给山贼报信者,自然不是尉迟罗衣,而是他的心腹。”卢锦水疑道:“心腹何人?”苏公道:“前些时日,城中姜畲巷接连发生两桩命案:泼皮米蜀丧身井底,无赖申魏亡命家中。”卢锦水疑道:“此两桩命案与尉迟罗衣有何干系?”苏公道:“将军休急,却听本府慢慢道来。原来,尉迟罗衣与贼寇之联络,却非直面相对,其中却有两处窝点,其一是城中钟氏棺木行,另一处便是城外苕溪郭氏酒店。但凡有机密紧要之事,尉迟罗衣将消息密报棺木行掌柜钟吾仁,钟吾仁转告苕溪酒店掌柜郭卜清,郭卜清再告知金夹岭二郎真君曹虎。其中又有一处,却是今日方才知晓,原来那太湖边有一处唤作梅口,梅口有一魏家庄,庄中人以渔猎为生,其中有一个鱼霸,唤作魏虎佐。钟吾仁将消息告知魏虎佐,魏虎佐便转告太湖水贼翻江蜃曹龙。”卢锦水恍然大悟,道:“我在太湖数日,四下找寻,未见水贼踪影,却原来他等早已闻得风声,偃息藏匿了。”
蒙面人双手接过酒来,却不饮下。尉迟罗衣愣道:“怎的不饮?”蒙面人冷笑道:“大人欲杀我灭口?”二人皆惊,面有愠色,尉迟罗衣阴沉着脸,道:“此言何意?”蒙面人道:“大人且饮此酒。”另一人怪异的看着蒙面人,忽然惊道:“你……你……非……你……是……是……”言未尽,急忙拔刀。那蒙面人身法甚快,早拔出钢刀,砍翻旁边家丁,一脚踢翻桌子,碗碟滚落,噼啪作响。
次日大早,李龙来见苏公,将夜间擒拿刺客之事细细禀告。苏公大喜,遂与李龙直奔牢狱。苏公入得刑房,却见刑具上绑缚二人,赵虎正鞭打盘问。每鞭下去,二人龇牙咧嘴、高声哀嚎,痛不堪言。赵虎怒气冲天,骂道:“直杀贼,今若不招,爷爷便活活鞭死你等。”正痛骂间,却见得苏公,慌忙弃了鞭子,道:“大人,此厮端的嘴硬,死赖不肯招供。”苏公道:“严刑之下,其言难实。”遂令狱卒将二人拖下刑具。又斥责道:“惩凶治罪,不可冤枉无辜之人,亦不可放过作恶之人。勘审人犯,不可妄加酷刑,如此恐生冤案。”赵虎等人唯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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