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血字鬼咒
第三章 同室操戈
目录
第一卷 致命毒蛊
第二卷 黄州迷案
第二卷 黄州迷案
第三卷 鬼魅传说
第四卷 灵草记
第四卷 灵草记
第五卷 神兽传奇
第五卷 神兽传奇
第六卷 血字鬼咒
第三章 同室操戈
第七卷 烟月诗社谋杀案
第八卷 梅花血玉
第九卷 三断白骨案
第九卷 三断白骨案
第九卷 三断白骨案
第十卷 胭脂笺
第十卷 胭脂笺
第十一卷 梅花仙子
第十一卷 梅花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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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公环视众人,叹息道:“齐十春齐掌柜命丧逍遥斋,乃是吸得炭火之毒,窒息而亡。苏某与徐大人、舒大人勘验现场,见得室内有烘脚炉一个。”遂令颜未将烘脚炉端上堂来。苏公道:“齐二爷,你与管家齐丰昨夜曾往逍遥斋,见得令兄,可曾记得此炉燃有木炭?”齐日春点点头,道:“确有炭火,齐丰兀自用火钳拨弄一番。”苏公点头,道:“不明情形者只当齐十春因烘脚炉炭火而亡,却不知齐十春临睡之前,取水将炭火熄灭了。”
徐君猷道:“本府欲到府中膳食房一遭,且引本府前去。”齐日春诧异不解,又不便多问,只得引徐君猷、苏公往厨房。不多时,至厨房院,约莫有四间,苏公四下察看,但见得院中两名中年家人正忙碌。齐日春挥手令二人退闪一旁。苏公忙唤其中一人,问道:“府内可有石炭?”那中年家人连连点头,手指一处杂屋。徐君猷、苏公近得前去,果见得一堆石炭。徐君猷问道:“府中可烧石炭?”那中年家人道:“回大人话,这石炭颇贵,唯老太爷屋内用此炭,便是大老爷夫人等,亦只烧得木炭。”苏公俯身抓过一把石炭,察看一番。那中年家人望得,满脸疑惑。一侧齐日春似有所思。
徐君猷奇道:“那人怎生进得房来?”那梅花摇头道:“非是人为,乃是鬼魂。”苏公淡然道:“若是鬼魂,入得室来,何不直接索取齐十春性命便是,写甚血字?又何必待到移居逍遥斋后夺其命?”那梅花一愣,哑口无言。徐君猷冷笑道:“不过是有人装神弄鬼罢了。”齐日春急道:“那日龙王山上,小人等十余人清楚见得墙上那血字蠕动而成,前后约莫一柱香时刻。何曾见得有人?”徐君猷一愣,喃喃道:“似是有人扶乩不成?”
众人闻听,惊恐不已,那厢齐江闻听,气得浑身乱颤,手中拐杖戳得地上,嘭嘭直响。苏公令颜未将道士卓九推上前来,令他复述一遍。众人闻得,甚是疑惑。苏公道:“凶手假府上人心惶惶,便威逼道士,妄言避邪躲煞,令齐十春移居逍遥斋。那逍遥斋甚是偏僻,少有人往来,易于凶手下手。那凶手先在逍遥斋后墙凿得一洞,约莫三寸大小。先用布团塞着,挡住光亮,到得昨夜,齐十春饮酒酣睡,凶手至后墙处,取出布团,插入一根空心楠竹,一头连着一个火炉,那火炉烧着石炭,那炭火之毒自竹中入得室内。这火炉非比寻常火炉,颇有些精巧,其上有盖,一侧有出气管,可连着空心楠竹,炉下侧有一口,乃是引风之用。”
苏公淡然道:“这世间,有一病,唤作夜游之症,宛如做梦一般,待到醒时,却不记得丝毫。令兄或是患有夜游之症。”齐日春甚是疑惑。徐君猷点头道:“确有此病,本府曾闻有人夜游挑水,待到次日醒时,复又挑水,竟见水缸满满的,不知何事,以为神仙显灵。幸有家人夜间发觉,方知其梦游。”齐日春思忖道:“家兄竟有此病?小人恁的不知。”
齐日春冷笑道:“此不过是苏大人之推想而已,或是凑巧齐丰收得硫石做他用,却被大人搜得来?”苏公摇头,道:“非是推想,而是真相。苏某早已疑心齐丰,但未打草惊蛇。适才,苏某随从发现有人暗中跟随偷窥,追将上去,可惜未见其人。齐二爷可知此人是谁?”齐日春摇头道:“或是下人路过,被大人误以为有人跟随偷窥。”
苏公出得庭院,见得苏仁回来,急切问道:“可曾看清那人面目?”苏仁摇头道:“乃是个男子,未曾看清面目。”苏公叹息不已。徐君猷惋惜道:“若擒得此人,齐十春命案破矣。”苏公点头,吩咐齐十春去请梅花,而后与徐君猷往前堂去了。
齐日春引徐君猷、苏公前www.99lib.net往齐十春居室,依廊曲折而行,苏公随意问道:“府上可有麻城人?”齐日春连连摇头道:“府上男女皆是黄冈人。”苏公点头,似有所思。
待苏仁将齐丰押将上来,但见那齐丰垂头丧气,一言不发。苏公道:“你等欲假鬼魂幽灵之说,掩盖齐十春死亡真相。待徐大人、舒大人并苏某察出破绽,齐丰甚是惊恐,神色慌张。我等便已疑心也。待到卓九言及蒙面人持刀威逼于他,令他如此这般行事。我等料想凶手定是府中知情人。卓九言那厮乃是麻城口音,男子,约莫四十。适才,苏某有意询问齐二爷,府上可有麻城人。齐二爷道府上男女皆是黄冈人。苏某与徐大人却闻齐丰言,他识得前麻城县令虞宇虞大人,曾在其府上帮闲半年。苏某猜想,齐管家会说麻城方言。不知是否?”
齐日春冷笑一声,恶狠狠瞪着齐江,怒道:“还不是你这老东西,将家业传与了他。他若不死,焉能有我之份?”齐江闻听,又气得喷出一口鲜血,几将摊倒在地,幸亏家人扶得。齐日春咬牙切齿一番,转又哈哈大笑,咆哮道:“他死了,他终于死了……”
齐日春往二堂东厢去了,苏仁撇了苏公,尾随而去。
忽闻门外有人高声道:“何人?”苏公听得明白,正是苏仁,急忙冲将出去,但见苏仁早已追出院去。徐君猷、齐日春跟随出来,满面疑惑。苏公淡然一笑,道:“定是府中有人暗中偷窥我等,被苏仁察觉了,料想逃脱不过。”齐日春闻听,脸色大变。那厢徐君猷看得清楚,心中冷笑。
苏公道:“只因关门时,那人已在房中。”徐君猷点点头,道:“有道理。但怎的出去又闩住门?”苏公道:“待开得门后,再出去便是。”徐君猷疑道:“苏大人之意,那厮并未出去,直待到齐十春发觉血字,开门后,再脱身出去?”苏公点头。齐日春惊诧道:“大人道那厮在房中躲藏了一夜?”
苏公淡然道:“此事有三种可能。其一,如齐二爷所言,那厮在房中躲藏一夜,次日尾随齐十春出去。”徐君猷点头,道:“端是如此。不知其二其三又是怎样?”苏公道:“其二,那厮便是梅花。”齐日春惊讶不已,疑道:“怎的是他?”徐君猷恍然大悟,道:“苏大人说的是,徐某竟不曾想到,最可疑者便是梅花,其次或便是齐十春本人。”苏公点头,道:“此是其三也。”齐日春连连摇头,道:“家兄怎会自己吓唬自己?断无这般可能。”
行至一幽静院落,齐日春快步上得石阶,推开厢房门。苏公入得房来,察看堂内左右窗格,并无异常,又入得内室,但见正中一张雕花大床,一侧是三层书厨,一侧墙上悬有四副条幅,乃是福禄寿禧。临窗有一张大案桌,案桌一端有水壶茶碗,桌下兀自有个烘脚炉,苏公细细察看一番,齐日春指着条幅旁壁道:“那字便在此处。”苏公近得前去,细细察看,果然有剥刮痕迹,又重新粉刷白灰。徐君猷环视四下,问道:“此房可有密道?”齐日春一愣,连连摇头。
约莫一顿饭时刻,齐日春引梅花来得前堂,苏公看那女子,约莫二十四五,双瞳剪水,甚是俊俏,眉目间又有丝妖媚之情。梅花面含悲色,款款而至,施礼拜见徐君猷。徐君猷道:“你便是齐十春新近纳的小妾梅花?”梅花抽泣两声,道:“正是小女子。”徐君猷问道:“你是何方人氏?”梅花答道:“小女子鄂州人氏。”徐君猷点头,道:“齐十春居室惊现血字那夜,你在室中?”梅花点点头。徐君猷道:“那夜,你可曾听得异常响动?”梅花满面惊恐道:“那夜,小女子迷糊中闻得门页吱呀作响,小女子害怕,老爷起床察99lib•net看了一下,不曾有甚么。不想次日一早,便见得墙上血字了。”
苏公闻听,茫然若失,呆若木鸡,喃喃道:“报应?这世间果真有报应……”
苏公点头,道:“苏某意欲往居室一看究竟,烦劳齐二爷头前引路。”齐日春迟疑道:“此室颇不祥,唯恐冲撞了大人。”苏公淡然道:“这世间确实有鬼,不过藏于人心之中罢了。”齐日春惶恐不已,只得答应。徐君猷吩咐舒牧将卓九暂且拘留,舒牧唯喏。
苏公摇摇头,淡然道:“齐二爷错矣。根本无人跟随偷窥我等。”齐日春不觉一愣。苏公笑道:“适才不过是苏某略施小计,齐二爷便惊恐不已,顿时露出马脚来了,只当是齐丰。齐二爷心中甚是恼怒,假去请梅花之机,寻得齐丰,欲叱责他行事不慎。那齐丰莫名其妙,急忙辩白。齐二爷方才安心,又细细嘱咐他,只道与苏轼言语,须万分小心。”齐日春闻听,呆若木鸡,钳口挢舌。众人闻听,亦惊诧不已。
齐早春闻听,脸色铁青,怒目而视。齐江浑身乱颤,发指眦裂,面无土灰,猛然又一口鲜血喷将出来,瘫倒一旁,唬得齐府家人蜂拥上前,呼高喊低,乱做一团。齐早春气得捶胸顿足,不知所措。齐江昏死过去,便不曾醒来,三日后归西,此是后话。
徐君猷冷笑道:“本府疑心,你劝齐十春移居逍遥斋,分明别有用心!”卓九惊恐不已,正欲辩解,徐君猷厉声道:“大胆卓九,还不如实招来,究竟是何人指使你如此言语?”卓九慌恐道:“贫道不过占卜问卦而断,并无人指使。”徐君猷冷笑一声,道:“大胆卓九,亦不思忖,本府为何拘你至此?兀自顺口开河,欺蒙本府,待到得府衙大堂之上,看你招还是不招。”卓九骨软筋麻,急忙道:“大人,小人招便是了。”
苏公问道:“那夜,齐十春居室惊现血字?”卓九点头道:“乃是个死字。”苏公问齐日春道:“书写者如何入得令兄居室?莫不是未关门?”齐日春连连摇头,道:“家兄言早早就闩了门,与逍遥斋一般关得甚紧。若非鬼魂,怎可随意出入?”苏公淡然道:“那夜,令兄与何人同眠?”齐日春吱唔道:“乃是家兄小妾梅花。”苏公点头,道:“闻齐三爷言,那梅花乃是令兄新纳的小妾,不知是何方人氏?”齐日春道:“乃是鄂州人氏,流落到黄州瓦舍之中,逢得家兄,得以赎身。”
苏公问道:“闻齐管家言,府上曾请得道士前来打醮作法,只道已镇住邪煞。今怎出得这般事情?”齐日春吱唔道:“想是此邪甚重,未能镇住。”苏公问道:“请道士前来打醮,是何人之意?”齐日春道:“乃是家兄。”苏公淡然道:“齐十春移居逍遥斋,是何人主意?”齐日春道:“乃是道士之言。家兄居室惊现血字,甚是不祥。为避灾祸,便移居至逍遥斋。”苏公点头。
徐君猷、舒牧闻听,叹息不已。齐日春恨恨叹道:“如此计谋,我等只当天衣无缝,不想竟逢着你等。此天不佑我也。”苏公幽然道:“齐十春一死,齐三爷便猜疑兄长死于谋杀,故而恳请地保报官。世间之事,欲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齐日春如疯癫般哈哈大笑,冲着齐江道:“为求风水,贪谋吉地,竟掘人坟墓,抛人尸骨,今日便得了活眼现报,龙王山上那血字分明预示齐家要死人矣,恐要断子绝孙矣。”
徐君猷问道:“齐二爷昨夜可曾去得逍遥斋?”齐日春点点头,叹道:“不想昨夜一见,竟是我兄弟诀别。”徐君猷问道:“齐二爷与齐三爷同往?”齐日春摇头,道:“小人与管家齐丰同去的。”徐君猷道:“所为何事?”齐日春哀叹道:“适才齐丰已告知二位大人,此家九*九*藏*书*网中丑事,不提也罢。”徐君猷试探道:“适才闻齐三爷言,令兄亡故,令尊欲将家业交与其掌管,可有此事?”齐日春闻听,一愣,奇道:“他怎如此言语?小人怎的不知?绝无此事。”徐君猷故作惊诧,道:“如此言来,竟是齐三爷在欺蒙本府。”齐日春道:“不瞒大人,小人那三弟素来好逸恶劳,游荡成性,家父并家兄百般迁就于他,任其自流,小人屡屡劝他,他却不肯听从。”
苏公长叹一声,幽然道:“其实齐十春早已有所察觉,亦有所戒备,只是他不曾料想,你竟丝毫不顾及兄弟手足之情。”齐日春一愣,疑道:“他早有所戒备?”苏公点头,道:“你与梅花暗中私通,你道你兄长不知?”众人闻听此言,顿时静声。齐日春满面惊诧,道:“他……他知晓此事?”
苏公环视众人,问道:“不知齐十春是否有此习惯?”有一婢女怯怯道:“回禀大人,老爷确有此习惯。”苏公望那婢女,约莫二十上下,问道:“你怎知晓?”那婢女惶惶道:“小女子乃是服侍老爷歇息的。只是近些时日,府中不宁,便未服侍老爷了。”苏公点头,谢过那婢女。
苏公把眼望齐早春。齐早春悲愤道:“大哥早已察觉有人动过账房账本,与我暗中商议,疑心是梅花所为。但梅花有何企图?其后定有主使。大哥便令我勾引梅花,意欲顺藤摸瓜,查找出幕后之人。那梅花虽口风甚紧,滴水不露,但我还是察觉出端倪来了。待我将此事告知大哥,大哥怅然,只道兄弟之间,当伯歌季舞,万不可尺布斗粟。”
齐丰茫然。有家人高声道:“小人曾听他言过麻城话。”苏公淡然一笑。那厢齐早春勃然大怒,冲上前去,挥拳便打。齐丰急忙躲闪,愠道:“此皆二爷主意,与小人无关。”齐早春把眼望齐日春,神情凄然。那厢齐江气得猛然咳嗽,而后喷出一口鲜血来。齐家人见得,急忙拥上前去。稍待歇息,齐江老泪横流,哆哆嗦嗦上前,问道:“你……你……为何要害你兄长?”
看罢,徐君猷、苏公等返回前堂,齐日春惶惶跟随,正逢得舒牧回来,几名衙役推搡着一人,但见那人约莫四十三四,身着道袍,满脸委屈。至堂前,舒牧拱手道:“奉大人台旨,道士卓九押到。”徐君猷道声好,把眼望瞥齐日春,齐日春满面疑惑。那道士卓九惊魂未定,跪倒在地,道:“贫道拜见知府大人。”
苏公撒了石炭,寻得水池旁,洗了手,但见得墙角立着四五根楠竹,或长或短,大小碗粗皆有,心中明白。把眼示徐君猷,徐君猷望那楠竹,淡然一笑。
此时刻,堂外闪出两人,正是苏仁、颜未。苏公见得,幽然道:“龙王山上之异事,其中玄机,尚不清楚,待到明日,我等上山察勘一番,或有发现。只是,齐十春居士血字一事,苏某已知真相也。”齐日春惊诧不已,追问道:“究竟怎生回事?”苏公不答,至堂外,与苏仁、颜未耳语一番,而后回至堂中,淡然道:“徐大人,可着人将齐府众人唤来。此案可了结矣。”徐君猷闻听,大喜。齐日春慌忙道:“小人去召集便是。”苏公淡然道:“齐二爷少安毋躁,此事交由府衙颜捕头便可。”齐日春神色恍惚,惴惴不安。
苏公又道:“齐二爷心中定然纳闷,苏某如何知晓你等言语?那时刻,苏某随从便在一旁偷窥你等。待齐二爷万般叮咛嘱咐走后,苏某随从便拿下了齐丰。”齐日春闻听,惊心丧魄,脸无人色。
徐君猷道:“此不过推测也,无从验证。”苏公点头,道:“徐大人以为,最可疑者便是那梅花。苏某亦如此认为,烦劳齐二爷将那梅花请到前堂,苏某有些话语问他。”齐日春唯喏。
众人闻听,惊诧九_九_藏_书_网不已。苏公令颜未将布团、楠竹呈上。苏公将那布团展开,示与众人看,道:“此布团虽破旧不堪,但看布料质地,可知乃是上等布料,先前当是一件衣袍。徐大人令颜捕头暗中询问府中人,得知,此前这件衣袍当是管家齐丰之物!”众人闻听,大惊,急忙左右找寻齐丰,竟未见其身影。齐江急忙唤过齐早春,询问齐丰下落。齐早春亦满脸疑惑,只道不知。众人纷纷猜想,那齐丰定已逃遁。
苏公叹道:“齐十春居室惊现血字,非是龙王山上那血字跟来,实有人沾血书写也。但室内门窗紧闭,外人怎的进来?又怎的巧妙出去?粗想之下,似不可能,故而疑心是血字鬼咒作祟。其实书写此字者,非是他人,乃是与齐十春同眠的小妾梅花。”众人皆惊诧不已。
苏公淡然一笑,取过那包物什,打开来看,却是些黄色泥土,众人不解。苏公道:“齐丰将石炭毒烟送与室内,但能否夺取齐十春性命,尚无十足把握。如何将齐十春致于死地?齐丰便在火炉之中加得此物。”齐早春奇道:“敢问苏大人,此是何物?”苏公示与众人看,道:“此乃硫磺也,可燃烧而得毒气。”众人惊恐。徐君猷惊叹道:“先前,苏大人入逍遥斋内室,便言闻得硫磺之味,只道是石炭中含硫,却不想竟是用了硫石。”
不多时,齐日春赶至前堂,拱手拜见徐、苏二位大人。徐君猷问道:“适才问过你弟早春,知晓些贵府情形。此番着齐二爷前来,本府还有些话语相问。”齐日春垂首唯喏,面含悲色。徐君猷问道:“闻齐管家言,府中曾惊现血字,不知可有此事?”齐日春点头,惶恐道:“确有此事。”徐君猷问道:“依齐二爷之见,此是何兆?”齐日春叹道:“此事源起不合掘了龙王山上几座野坟,那日祭礼时便显出血字,小人惊恐不已,料想惊动了鬼魂。厄运随之而后,不几日,那血字便跟随至家中来了,今日家兄便遭不幸,端的诡异得很。”
苏公忽冷笑道:“适才齐三爷言,昨夜见得齐丰提着一火炉,与齐二爷同行,可有此事?”齐日春急忙道:“小人与管家齐丰去见兄长,不曾提得物什。哪里有甚火炉?”苏公道:“齐二爷见过兄长之后,去了何处?”齐日春道:“小人便径直回得厢房,上床歇息了。”苏公问道:“可有他人见证?”齐日春道:“大人可着齐丰来问。”苏公点头,谢过齐日春。
不消多时,齐府家眷并家人奴婢四十余人皆至前堂,唯独少了管家齐丰,老太公齐江亦被家人颤颤巍巍搀扶来得,徐君猷令人搬来交椅让齐江坐下。堂外众多公差衙役把守,舒牧将卓九押将上堂。众人见得卓九,窃窃私语。
众人诧异,苏公又道:“室中烘脚炉炭火熄灭,但齐十春却死于炭火之毒?端的蹊跷。闻管家齐丰言,他等撞开房门,冲将进去,室内甚是呛人。你等中有几名家人入得,可是如此?”有三四个家人应声答是。苏公道:“室中炭火之毒何来?非是甚么鬼魂作祟。不过是有人巧施计罢了。”众人惊诧。苏公道:“府上不宁,道士打醮,移居逍遥斋,凡此等等,不过是凶手谋害齐十春之诡计也。”
徐君猷冷笑一声,把眼瞥了齐日春一眼。那齐日春满面惊诧。卓九叹息一声,道:“贫道如此言语,确是受人指使。”徐君猷问道:“是何人?”卓九摇头道:“贫道亦不知此人。”徐君猷、苏公不由一愣。舒牧大声喝道:“大胆卓九,又欲欺蒙知府大人不成?”卓九满脸委屈,急道:“贫道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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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此人是谁。那日夜间,小人睡得正熟,忽被惊醒,但见一人,蒙着面巾,手握钢刀,立在贫道床前,贫道唬得半死。那人将钢刀抵着小人脖子,道:‘明日齐十春请你去,你须如此言语。’便令小人言逍遥斋可避祸,劝齐十春独自移居逍遥斋。若不成,或说将出来,便要了贫道狗命。”
苏公淡然一笑,道:“齐丰不过是帮凶也,幕后主使另有其人。”众人闻听,遂静言倾听。那厢齐日春忽道:“苏大人言齐丰杀人,可有证据?”苏公淡然道:“无有证据,焉可胡言?”遂令颜未将证据取过,却是一个火炉,又有一包物什。苏公道:“此两物乃是自齐丰室内搜得,便是杀害齐十春之凶器。”齐日春冷笑一声,道:“区区平常火炉,焉可为证?”苏公淡然道:“齐二爷且看炉中炭灰,此炭灰非是木炭,而是石炭。苏某与徐大人查得,府中厨院有一堆石炭。询问小人,只道石炭甚贵,府上只供齐老太公一人使用。齐丰室内火炉怎用石炭?”齐日春一愣,反驳道:“或是齐丰暗中偷得使用。”
徐君猷望那道士,淡然问道:“你便是卓九?”那道士连连点头,道:“贫道正是卓九。”徐君猷冷笑一声,呵斥道:“大胆卓九,你可知罪?”那卓九唬得一惊,连忙道:“大人明鉴,贫道不知何事。”徐君猷冷笑道:“大胆卓九,你为齐府打醮,镇邪去煞,今日齐十春竟死在那逍遥斋内,甚是蹊跷。你可知晓?”卓九连连点头,道:“贫道已然知晓。”徐君猷冷笑道:“闻人言,齐十春移居逍遥斋,乃是你卓九的主意,可是如此?”卓九吱唔道:“确是贫道之意。”
苏公闻听,叹道:“昨日,齐二爷与齐丰依预谋行事,晚饭之时,劝齐十春多饮几杯,令其昏昏然。待到夜间,你二人往逍遥斋,察看齐十春动静,又言齐早春与梅花私通之事。齐十春神情甚是平静,只道兄弟如手足,妻妾如衣裳。兄弟之间,当伯歌季舞,万不可尺布斗粟。可惜齐二爷竟未听出齐十春言语深意。”齐日春惊讶不已,苦笑一声,道:“我明白矣,他分明是在言我!”
苏公诧异道:“那人是男是女?身高几何?何方言语?估摸多大年纪?”卓九心乔意怯道:“乃是个男子,似是麻城口音,估摸有四十岁了,至于身高,黑夜之中,贫道又躺在床上,战战兢兢,不曾看清。”徐君猷思忖道:“他怎知齐十春次日来请你?”卓九茫然道:“贫道亦不解,次日,齐家管家齐丰果然来请贫道了。”
齐日春立在一旁,只是冷笑。苏公上前问道:“龙王山上那血字可是你等所为?”齐日春冷笑几声,道:“这世间明明有幽灵鬼魂,你等却不信。龙王山上那地哪里是甚么风水宝地,分明是凶煞恶地!报应,一切都是报应!”言罢,狂笑不止。
徐君猷立在堂中,高声道:“今日,黄冈县令舒牧舒大人接得朱家庄地保首告,道齐十春齐掌柜亡故,齐家家人甚感蹊跷,恳请县衙前来勘验。本府正与舒大人商讨公事,故一同来得,又逢黄州副团练使苏轼苏大人在此,遂一道勘察现场。齐十春之死,果然蹊跷,其中原委,烦劳苏大人剖玄析微,细细道来。”
苏公点头,道:“那日门窗果真紧闭?”齐日春点头道:“那日,家兄亦疑心人为,但门窗皆自内闩着,外人怎的进入?便是进得来,出去时又怎的闩得门窗?”徐君猷点头,道:“与逍遥斋手法一般。或许那厮并不曾进来?”齐日春奇道:“不曾进来?那又怎能在内室壁上写字?除非鬼魂所为。”苏公淡然道:“此事甚易。”徐君猷疑惑道:“苏大人以为那厮怎生出入?”苏公淡然道:“从门入,自门出。”齐日春奇道:“那门明明闩住,如何行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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