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没饮就没饮，大妈。”客商又说道。

突然，有个住店的客商走进来，粗声粗气地说：

珂赛特还要争辩，因惶恐而说话声都嘶哑了，几乎听不见：

“哪儿的话，饮过了。”德纳第女人答道。

“那就去提水！”

“好啦，”客商发了火，又说道，“这些全是废话，少啰唆，快给我的马饮水！”

“哎！不对，先生！”她说道，“马喝过水了，是在桶里喝的，喝了满满一桶，还是我给马拎的水，我还跟它说话了。”

幸好德纳第客栈的人不大喝水，这使她稍微心安一点儿。当然，有人口渴，但九九藏书网是他们还是愿意饮酒，而不想喝水。在这交杯换盏中，谁若是要一杯水，他在众人看来无异于一个蛮人。然而有一阵儿，小姑娘却担心得发抖：炉灶上的一口锅滚开，德纳第婆娘揭开锅盖，操起杯子急忙走向蓄水池，拧开水龙头。小姑娘早就抬起头，盯着她每一个动作。从龙头里流出一线细水，勉强灌了半杯。“哦，”她说道，“没水啦！”

“算啦，”她看着半杯水说道，“这点水也差不多够了。”

珂赛特暗自发愁；要知道，她虽然只有八岁，但已经饱受苦难，那愁苦的样子像个老太婆了。九-九-藏-书-网

事情不是这样，珂赛特说了谎。

又新来四位旅客。

珂赛特从藏身洞里钻出来。德纳第婆娘又说道：

接着，她环视周围：

“咦，人哪儿去啦？”

她一分一秒计数过去的时间，恨不能一下子就天亮。

德纳第婆娘敞开临街的店门：

珂赛特重又钻到桌子下面去了。

接着她沉吟一下，小姑娘也屏住了呼吸九九藏书网。

这只桶比她人还大，她坐到里面肯定很宽裕。德纳第婆娘又回到炉灶，拿木勺盛点锅里的汤尝尝，口里还嘟囔着：

“这小丫头，还只有拳头大，就能撒天大的谎，”客商嚷道，“小妖精，告诉你，马没有饮水！我非常清楚，它没喝水，喘气不一样。”

珂赛特从桌子底下钻出来。

珂赛特心想天黑了，已经很黑了，突然到来的客人房间里的水罐和水瓶要灌上水，而水槽里的水用完了。

珂赛特重又做她的活计，但是有一刻多钟，她感到心怦怦狂跳，仿佛要跳出胸口。

珂赛特罩衫侧面有个小兜；http://www.99lib.net她一声不响接过钱币，塞进兜里。

她回身翻一个抽屉，只见里面有零钱、胡椒和葱头。

“你们没有给我的马饮水。”

她有个眼眶发黑，是让德纳第婆娘打的，而那婆娘还时常说：“这丫头真难看，一个眼眶子是青的！”

“山泉那里有水。这有什么难的呢。唔，我想该放葱头了。”

“快去呀！”德纳第婆娘喊道。

她哈下腰，发现珂赛特缩成一团，躲到桌下另一端，几乎到酒客的脚下。

房门在面前大敞四开，她拎着水桶，却一动不动，仿佛等待有人来搭救。

珂赛特出去了。房门重又关上。

有的酒九九藏书客不时望望街上，嚷一声：“天黑得像锅底！”或者感叹一句：“这种时候，不打灯笼上街，只有夜猫子才行！”珂赛特听了心惊肉跳。

“真的，这话不错，”德纳第婆娘说，“牲口若是没饮，那就应当给它水喝。”

“它甚至喝了很多！”

“没名姓的狗小姐，去给马饮水。”

珂赛特垂下头，走到壁炉角落，拎了一只空桶。

“你出来不出来？”德纳第婆娘吼道。

“可是，太太，”珂赛特怯声怯气地说，“水池里没水了。”

“拿着，癞蛤蟆小姐，”她又说道，“回来路过面包店，买一个大面包，钱在这儿，十五苏的硬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