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冉阿让
第九卷 最终的黑暗,最终的曙光
四 墨水却还人清白
目录
第一部 芳汀 第一卷 正义者
第一部 芳汀 第一卷 正义者
第一部 芳汀 第一卷 正义者
第一部 芳汀 第二卷 沉沦
第一部 芳汀 第二卷 沉沦
第一部 芳汀 第二卷 沉沦
第一部 芳汀 第三卷 1817年
第一部 芳汀 第三卷 1817年
第一部 芳汀 第四卷 寄放,有时便是断送
第一部 芳汀 第四卷 寄放,有时便是断送
第一部 芳汀 第五卷 下坡路
第一部 芳汀 第五卷 下坡路
第一部 芳汀 第五卷 下坡路
第一部 芳汀 第六卷 沙威
第一部 芳汀 第七卷 尚马秋案件
第一部 芳汀 第七卷 尚马秋案件
第一部 芳汀 第七卷 尚马秋案件
第一部 芳汀 第八卷 祸及
第一部 芳汀 第八卷 祸及
第二部 珂赛特 第一卷 滑铁卢
第二部 珂赛特 第一卷 滑铁卢
第二部 珂赛特 第一卷 滑铁卢
第二部 珂赛特 第一卷 滑铁卢
第二部 珂赛特 第二卷 洛里翁战舰
第二部 珂赛特 第三卷 履行对死者的诺言
第二部 珂赛特 第三卷 履行对死者的诺言
第二部 珂赛特 第三卷 履行对死者的诺言
第二部 珂赛特 第四卷 戈尔博老屋
第二部 珂赛特 第四卷 戈尔博老屋
第二部 珂赛特 第五卷 夜猎狗群寂无声
第二部 珂赛特 第五卷 夜猎狗群寂无声
第二部 珂赛特 第六卷 小皮克普斯
第二部 珂赛特 第六卷 小皮克普斯
第二部 珂赛特 第六卷 小皮克普斯
第二部 珂赛特 第七卷 题外话
第二部 珂赛特 第七卷 题外话
第二部 珂赛特 第八卷 墓地来者不拒
第二部 珂赛特 第八卷 墓地来者不拒
第二部 珂赛特 第八卷 墓地来者不拒
第三部 马吕斯 第一卷 从其原子看巴黎
第三部 马吕斯 第一卷 从其原子看巴黎
第三部 马吕斯 第一卷 从其原子看巴黎
第三部 马吕斯 第二卷 大绅士
第三部 马吕斯 第二卷 大绅士
第三部 马吕斯 第三卷 外祖父和外孙子
第三部 马吕斯 第三卷 外祖父和外孙子
第三部 马吕斯 第四卷 ABC朋友会
第三部 马吕斯 第四卷 ABC朋友会
第三部 马吕斯 第五卷 苦难的妙处
第三部 马吕斯 第五卷 苦难的妙处
第三部 马吕斯 第六卷 双星会
第三部 马吕斯 第六卷 双星会
第三部 马吕斯 第六卷 双星会
第三部 马吕斯 第七卷 咪老板
第三部 马吕斯 第八卷 坏穷人
第三部 马吕斯 第八卷 坏穷人
第三部 马吕斯 第八卷 坏穷人
第三部 马吕斯 第八卷 坏穷人
第四部 普吕梅街牧歌和圣德尼街史诗 第一卷 几页历史
第四部 普吕梅街牧歌和圣德尼街史诗 第一卷 几页历史
第四部 普吕梅街牧歌和圣德尼街史诗 第二卷 爱波妮
第四部 普吕梅街牧歌和圣德尼街史诗 第三卷 普吕梅街的宅院
第四部 普吕梅街牧歌和圣德尼街史诗 第三卷 普吕梅街的宅院
第四部 普吕梅街牧歌和圣德尼街史诗 第三卷 普吕梅街的宅院
第四部 普吕梅街牧歌和圣德尼街史诗 第四卷 人助也许是天助
第四部 普吕梅街牧歌和圣德尼街史诗 第五卷 结局不像开端
第四部 普吕梅街牧歌和圣德尼街史诗 第五卷 结局不像开端
第四部 普吕梅街牧歌和圣德尼街史诗 第六卷 小伽弗洛什
第四部 普吕梅街牧歌和圣德尼街史诗 第六卷 小伽弗洛什
第四部 普吕梅街牧歌和圣德尼街史诗 第七卷 黑话
第四部 普吕梅街牧歌和圣德尼街史诗 第八卷 销魂和忧伤
第四部 普吕梅街牧歌和圣德尼街史诗 第八卷 销魂和忧伤
第四部 普吕梅街牧歌和圣德尼街史诗 第九卷 他们去哪里?
第四部 普吕梅街牧歌和圣德尼街史诗 第十卷 1832年6月5日
第四部 普吕梅街牧歌和圣德尼街史诗 第十卷 1832年6月5日
第四部 普吕梅街牧歌和圣德尼街史诗 第十一卷 原子同风暴称兄道弟
第四部 普吕梅街牧歌和圣德尼街史诗 第十一卷 原子同风暴称兄道弟
第四部 普吕梅街牧歌和圣德尼街史诗 第十二卷 科林斯
第四部 普吕梅街牧歌和圣德尼街史诗 第十二卷 科林斯
第四部 普吕梅街牧歌和圣德尼街史诗 第十三卷 马吕斯走进黑暗
第四部 普吕梅街牧歌和圣德尼街史诗 第十三卷 马吕斯走进黑暗
第四部 普吕梅街牧歌和圣德尼街史诗 第十四卷 绝望的壮举
第四部 普吕梅街牧歌和圣德尼街史诗 第十四卷 绝望的壮举
第四部 普吕梅街牧歌和圣德尼街史诗 第十五卷 武人街
第五部 冉阿让 第一卷 四堵墙中的战争
第五部 冉阿让 第一卷 四堵墙中的战争
第五部 冉阿让 第一卷 四堵墙中的战争
第五部 冉阿让 第一卷 四堵墙中的战争
第五部 冉阿让 第二卷 利维坦的肚肠
第五部 冉阿让 第二卷 利维坦的肚肠
第五部 冉阿让 第三卷 出污泥而不染
第五部 冉阿让 第三卷 出污泥而不染
第五部 冉阿让 第三卷 出污泥而不染
第五部 冉阿让 第五卷 祖孙俩
第五部 冉阿让 第五卷 祖孙俩
第五部 冉阿让 第六卷 不眠之夜
第五部 冉阿让 第六卷 不眠之夜
第五部 冉阿让 第七卷 最后一口苦酒
第五部 冉阿让 第八卷 人生苦短暮晚时
第五部 冉阿让 第八卷 人生苦短暮晚时
第五部 冉阿让 第九卷 最终的黑暗,最终的曙光
第五部 冉阿让 第九卷 最终的黑暗,最终的曙光
四 墨水却还人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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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安
“同我有关?”
陌生人镇定自若,用臂肘掸掸帽子,接着说道:
等德纳第一走,马吕斯就跑到花园,见珂赛特还在散步。
马吕斯看了报。事情很明显,日期确切,证据也确凿无疑,这两份报纸印出来,并不是特意为了证明德纳第的说法;而且,《公报》上所刊登的消息,又是警察总署官方提供的。马吕斯不能怀疑。那个出纳员所提供的情况是假的,他本人也弄错了。冉阿让赫然变得高大起来,高出云端。马吕斯禁不住欢叫一声:
如果马吕斯熟悉巴黎的这种神妙的变身术,他就会当即看出,巴斯克带进的客人那身政客装束,正是从“变换商”挂钩那儿租来的。
“这同我有什么关系?”马吕斯问道。
嗅觉,这神秘的备忘录,一下子就在他身上唤起一个天地。正是这种纸张、这种折信方式、这样淡淡的墨水,正是这熟悉的笔迹,尤其是这烟味,他眼前就出现了容德雷特的破屋。
还是马上把这人的事情交代完毕。上述事件发生之后两天,在马吕斯的安排下,他更名改姓,揣上到纽约兑现的两万法郎的汇票,带着阿兹玛启程去美洲去了。德纳第这个失意的资产者道德沦丧是不可救药的。他从欧洲到美洲,还依然故我。同一个恶人打交道,好事往往办成坏事。德纳第用马吕斯这笔钱去贩卖黑奴了。
“您是不是指四十年前那件可悲的偷窃案?”马吕斯问道,“就从您这报纸也能看出,他一生痛悔,克己利人,修德赎罪了。”
“您曾在蒙菲郿开过小客栈。”
“一位上校!”马吕斯又怒气冲冲地说,“若是一位将军,我一个铜子儿也不给。你来这里,专门血口喷人!告诉你,什么罪行你都犯过。滚!滚得远远的!但愿你能幸福,这是我的全部希望。哼!魔鬼!这还有三千法郎,全拿着。明天你就动身,带你女儿去美洲,其实你老婆死了,可恶的骗子!我要监视你启程,强盗,到那时,我再给你两万法郎,滚到别的地方找死去吧!”
他急不可待,拆开信念道:
“不是。我早就知道了。”
“男爵先生,我有充分理由认为,那个遇害的青年人是个外国阔佬,携带巨款,被冉阿让诱入圈套。”
马吕斯坐下,并示意他也坐下。
至于彭迈西这名字,我们还记得在滑铁卢战场上,德纳第只听到最后两个音,他一直轻蔑这简单的一声道谢,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讲话带点权威的语气了,还补充一句:“咱们得冷静下来。”
他喘不过气来,用手捂住心口,要抑制心跳。他大步走来走去,抱住珂赛特亲吻:“噢!珂赛特!我真是个不仁不义的人!”他说道。
马吕斯一接近信,就闻到一股烟叶味,一种气味,比什么都更能唤起人的记忆。马吕斯记想起这种烟味,再看封面上写的:“呈送先生,彭迈西男爵先生启。他的公馆。”他辨认出烟味,也就认出笔迹了,可以说,惊诧能闪光。就是这样一道闪光,马吕斯豁然开朗。
“今天我总得吃晚饭啊。跟您说,这是个异乎寻常的秘密,男爵先生。我说了,给我二十法郎吧。”
“我很想去若雅那里去落脚。我们一家三口,我妻子和女儿,那是个很漂亮的姑娘,旅途很长,旅费又贵。我缺点儿钱。”
“您究竟要说什么?”马吕斯从失望到失去耐心,打断他的话。
德纳第边说边从信封里掏出两份破旧发黄、有刺鼻的烟草味的报纸。其中一份显得更旧,折纹全断裂,还往下掉碎片儿。
他说着,就把一千法郎的钞票掷给德纳第。
“什么?”马吕斯又说道,“您想反驳吗?这可是事实。”
“男爵先生,咱们走入歧途了。”
“滑铁卢!”德纳第咕哝一声,他将五百和一千法郎揣进兜里。
“我觉得在社交界,我已经同男爵先生幸会过,不可能无此荣幸。我想,尤其应当提到几年前,在巴格拉西翁王妃府上,以及在法兰西贵族院议员,唐勃雷子爵大人的沙龙里见过面。”
马吕斯异常激动。他先是一惊,后又一喜。但愿现在能找见他所寻觅的另一个人,他马吕斯的救命恩人,他就别无希求了。
“好吧,我们就放松放松吧。”
巴斯克便通报:“德纳先生。”
男爵先生:
“我说杀人和抢劫,男爵先生;我再重复一遍,我指的是近来的事。我要向您透露的情况,绝对没人知道,也从未听说过。也许您能发现,冉阿让以高明的手段赠给男爵夫人财产的来源;我说手段高明,就是因为他通过这样的赠款,就钻进一个高贵的家庭里来享福,享受抢来的钱,隐藏起自己的罪恶,隐姓埋名,为自己建起一个家庭,这种做法不能算太笨拙。”
马吕斯还在思考。他终于抓到了德纳第。他万分渴望找到的这个人,现在就在眼前。他可以履行彭迈西上校的遗嘱了。这位英雄欠了这个匪徒的情,马吕斯感到耻辱,而且至今没有兑现他父亲从坟墓里给他开出的汇票。他面对这个德纳第,思想也处于复杂的状态,他认为上校不幸被这样的坏蛋所救,在报恩的同时也应为上校雪耻。不管怎样,他还是高兴的,终于能使上校的幽魂摆脱这个九九藏书网卑鄙的债权人,他也觉得能将对父亲的怀念从债务的牢笼里解救出来了。
“我听着呢。”
“男爵先生,”德纳第一躬到地,说道,“一生感谢不尽。”
这封信署名为“德纳”。
“什么?”
“男爵先生,请耐心听我说。在美洲巴拿马附近的地方,有个叫若雅的村子。全村只由一座房子构成。一座四层的方形大楼房,用太阳晒干的土坯建造的,每一边五百尺长,每上一层缩进十二尺,这样,每层周围都有平台,正中是内院,囤积粮食和武器,没有窗户,但有枪眼,也没有门,但有梯子,爬梯子从地面上到二层平台,再从二层上到三层,从三层上到四层,然后再顺着梯子下到内院;房间没有门,只有翻板,房子里没有楼梯,只有梯子;夜晚关死翻板,撤走梯子,土枪和马枪都架在枪眼上,根本无法进入;白天是一座房子,晚上是一座堡垒,全村八百居民,就是这样生活。为什么这样小心呢?因为那是一个危险的地方,有许多吃人的人。那么,人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呢?因为那是宝地,能开采出黄金。”
“男爵先生,我全告诉您,酬劳多少全凭您赏赐了。这个秘密可值大量黄金呢。您会问我:‘为什么你不去找冉阿让?’这原因很简单,我知道他放弃了这笔钱财,转交给您了,我觉得这事策划得很巧妙,可是他一个铜子也没有了。我去找他,也只能看到一双空手,然而,我前往若雅需要旅费,找他还不如找您,他一无所有,而您什么都有了。我有点儿累,请允许我坐一坐。”
德纳第瞥了马吕斯一眼,那神气就像一个战败的人又抓住胜利的机会,转眼间把丧失的地盘夺回来。而且,他又立刻恢复笑脸,但是像下级对上级那样,得意的神情有所节制,德纳第只对马吕斯说了一句:
“这并不难,男爵先生,我荣幸地在给您的信中署上,还当面对您讲了:德纳。”
“哪两个?说吧。”
陌生人从领带里探出脖子,极像秃鹫的动作,他又加倍微笑回答道:“怎么,男爵先生没有看到我的信吗?”
马吕斯惊抖一下。
我们还记得,德纳第虽然曾与马吕斯为邻,却从未见过他,这在巴黎是常有的事。当初,德纳第恍惚听女儿提起过,楼里还住一个很穷的青年,名叫马吕斯;我们知道,他还给那青年写过信。然而在他的思想里,怎么也不可能将那个马吕斯和这个彭迈西男爵扯在一起。
“你说得对。”珂赛特对他说。
他拉开写字台的抽屉,拿出几张钞票,推上抽屉就拉铃。巴斯克将门打开一条缝儿。
德纳第坐到一张软垫椅子上,拿起那两份报纸,又装回信封里,同时用指甲敲着《白旗报》,小声咕哝道:“这一份,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手。”接着,他往椅背上一靠,跷起二郎腿,这种姿势正是说话把握十足的人所特有的,然后才进入正题,一本正经又字字加重语气地说道:
“他既不是圣徒,也不是英雄!”德纳第说道,“他是杀人凶手,是盗贼!”
“好吧,男爵先生,我说明一下。我有个秘密向您出售。”
“我对您说,您就是德纳第。”
“说吧。”
马吕斯的椅子又靠近一点儿。德纳第趁机长出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
他又补充说道:
他尽管化了装,还是头一次见到彭迈西男爵,却让彭迈西男爵认出来,而且让人家完全掌握了底细。这位男爵不仅了解德纳第,似乎还了解冉阿让的情况。这个还没有怎么长胡子的青年,究竟是什么人?他如此冷淡,又如此慷慨,他知道别人的名字,知道别人所有名字,能够慷慨解囊,痛斥骗子俨如法官,而赏给他们钱又像上当的傻瓜。
“一个秘密。”
德纳第从外套大兜里掏出一个灰色大信封,里面好像装有一些折叠成大小不等的纸张。
巴黎博特莱伊街兵工厂附近,有一个臭名昭著的旧宅子,当时住着一个精明的犹太人,他的行业就是将一个坏蛋化装成好人。不用花多长时间,否则坏蛋会感到难堪。换上一套类似体面人的服装,外表明显变了,可以乔装打扮一两天,每天付三十苏钱。这个出租服装的人名叫“变换商”,巴黎扒手们不知他的真名实姓,就送给他这个绰号。他的化妆室服装相当齐全,给人乔装打扮的衣裳也还像样,适合各种职业和等级,分别挂在店铺的钉子上,虽然已经破旧了,却能代表一定的社会地位:这儿是行政长官的服装,那儿是神甫的教袍,那儿又是银行家的服装,在一个角落里挂着退伍军人的便服,而另一处则是文人的服装,再远一点有政界人士的服装。此人是骗术在巴黎演出的大型戏剧的服装师。他的破屋正是窃贼和骗子上下场的后台。一个衣衫褴褛的坏蛋走进来,放下三十苏,按照他今天要扮演的角色,挑选一套服装换上,再下楼时,坏蛋摇身一变而成为人物了。第二天,一套行头又原物送回。这个“变换商”什么都可以交给窃贼,却从来没有被拐跑过。这些服装有一个缺陷,大小都“不合身”,既然不是定做的,穿上不是太瘦就是太肥,没有一个人穿着合身的。凡是比普通身材高大或矮小的坏蛋,穿上“变换商”的衣服都感到不舒服。不能太肥,也不能太瘦。“变换商”只考虑普通身材,他随便找一个既不胖也不瘦,既不高也不矮的乞丐来量体裁衣。因此,要求合身有时很难,“变换商”的那些主顾就只能尽量将就了。特殊身材,那就活该倒霉!就拿政界人士的服装来说,上下一身衣,倒是合乎规矩,然而皮特穿上嫌太肥,加特尔西卡拉穿上又嫌太瘦。在“变换商”的目录中,称作政界人士服装的说明,我们照录如下:“黑呢上衣一件、黑呢皮裤一条、丝绸坎肩一件、皮靴和衬衣。”旁边还注明:“从前的大使”。还有说明,我们也照录出来:“在另外一个盒子里,装有一副烫得整齐的假发、一副绿色眼镜、一条带小饰物的表链、两根裹着棉花的羽毛寸管。”这一套行头符合政客,从前大使的身份。可以说,这套服装相当旧了:线缝儿已发白,臂肘有个扣子大小的破洞,隐约可见,而且,胸前还缺一颗扣子;不过,这是小小不言的事,须知政客的手总放在胸前,就是要遮住礼服上缺扣子的地方。99lib•net
“杀人凶手和盗贼。要注意,男爵先生,我在这里说的不是过时的、失效的旧事,不是在法律面前一宣布,在上帝面前一忏悔,就能一笔勾销的,我说的是近来的事,目前的事,此刻还没被司法发现。我说下去。这个人溜进您的信任圈儿里,几乎溜进您的家庭,他用的是假名,真名我可以告诉您,而且分文不取。”
“让他进来。”马吕斯说道。
“这么说有两个原因。”
“这么说来,这个不幸者是个令人敬佩的人!这笔财富的的确确是属于他的!他就是马德兰,是一方的保护人!他就是冉阿让,是沙威的救命恩人!他是个英雄!一个圣徒!”
那人感到有必要降点价:
“这又怎么样?”
“这是幻象。我有幸得到男爵先生的信任,就有责任指出这一点。首要的是真相和正义。我不愿意看见不公正地指控别人。男爵先生,冉阿让根本没有窃取马德兰先生的钱财,冉阿让也根本没有杀害沙威。”
“您是因为我荣幸地告诉您才知道的。”
“第。”
马吕斯听那人说话的时候,越来越注意观察他了。
德纳第说完这番话,便用双手的拇指和食指,从衣兜里掏出布满暗斑的黑呢布片,举到眼睛一般高。
“我不明白,男爵先生。”德纳第说道。
“男爵先生,一条阴沟可不是演武场,那里什么都缺,连地方都缺。两个人在里面,就得狭路相逢。这情况果然发生了。住户和过路人虽不情愿,还是不得不彼此问好。过路人对住户说:‘你瞧,我背着东西,总得出去,你有钥匙,给我用一用。’这个苦役犯力大无比,可不敢拒绝他。不过,拿钥匙的人讨价还价,只为了拖延时间;他察看死者,但是看不清楚,只能看出那是个青年,穿戴讲究,像个富人,满脸是血,面目模糊了。他一边谈话,一边设法撕下死者外衣的一块后摆,而没有让凶手觉察。一个物证,您明白吧,用这可以重新抓住线索,证明凶手有罪。他将那个物证揣进兜里,然后打开铁栅门,放出那人及其背上的重负,又关上门就逃开了,不想进一步牵连到这个案件中,尤其不想在凶手往河里扔尸体时成为目击者。现在您应当明白了,背死尸的人,正是冉阿让,而有钥匙的人,此刻正在同您谈话,撕下来的那片衣襟……”
如果上帝给我才能,我本可以成为克(科)学院院士、德纳男爵,然而我不是。我仅仅和他同姓,提起此人,我如能得到你的照佛(拂),那就不剩(胜)心(欣)喜。您对我的会(惠)顾必得回报。我掌握一个人的秘密。此人又与您有关。我打算将这秘密提共(供)给您,希望能有幸对您有所帮助。我向您提共(供)这一简便方法,将此人从贵府赴(赶)走,此人无权住在贵府,男爵夫人出身高贵,道德的圣地长期和罪恶共处,就不能不糟(遭)受捐(损)害。
“还有什么?快点收尾。”
“您要说什么?”
珂赛特一句也没听明白。
“男爵先生,大约一年前,1832年6月6日,在暴动的那天,在巴黎大阴沟里,就是在残废军人院桥和耶拿桥之间,大阴沟在塞纳河的出口处,有那么一个人。”
我在候客宫(室)等侍(待)男爵先生的命令。
“谢谢!对不起!五百法郎!男爵先生!”
马吕斯突然把椅子往德纳第这边靠了靠。德纳第注意到这个动作,于是他慢条斯理,就像一个能言善辩的人抓住对方,并感到对方听着他的话时的悸动:
马吕斯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钞票,摔到他脸上。
“是你父亲,珂赛特!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应该是你的父亲。珂赛特,我猜想出来了。你对我说,你根本没有收到我派伽弗洛什给你送的那封信。信肯定落到他手中了。他去街垒就是为九_九_藏_书_网了救我。他既然发愿要修成天使,也就顺便救了别人,他救了沙威。他把我从深渊里拖出来交给你。他背着我走过可怕的阴沟。噢!我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珂赛特,他保护了你,然后又保护了我。想想看,那阴沟有一段可怖的洼地,有上百条命都可能淹死在泥水中,珂赛特,他却把我背过去了。当时我昏迷不醒,既看不见,也听不见,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危险境地。我们去接他,接回来和我们住在一起,他愿意不愿意,也不能再离开我们了。但愿他在家里!但愿我们能找到他!从今往后,我要终生敬重他。对,事情就应该这样,明白吗,珂赛特?伽弗洛什把信交到他手里了。全都弄清楚了。你明白了吧!”
马吕斯的神情越来越严峻:
说着,他像猴子一样灵活,头发往后一抛,摘下眼镜,从鼻孔里拔出两根羽毛管,收了起来;这两根羽毛管,我们在本书的另一页已经见到。他就像摘下帽子一样摘下面具。
此外,信中不知所云,又别字连篇,终于暴露无遗。身份证已经齐备,无可怀疑了。
接着,他一把夺过德纳第手里举着的布片,蹲下来,将布片拼在衣摆的缺口上,裂缝儿完全吻合,正好拼成一件完整衣服。
“男爵先生,自私是人世的法则。无产的雇农看见驿车驶过,就要回头望去,而在自己田里干活的农妇就不回头张望。穷人的狗对富人叫,富人的狗对穷人叫。人人为己嘛。财货是人追求的目的。黄金,就是磁石。”
“我本可以在这里打断您的话,”马吕斯指出,“不过,您还是讲下去吧。”
一照面最初的印象,就是这人衣裳太肥大,虽然整齐扣上了纽扣,还是不合他的身。
马吕斯站起来,他浑身颤抖,既汗颜无地,又喜形于色。
那人听这口气更加生硬,就更加深鞠一躬。
马吕斯看见来者并非他所期待的人,不禁感到失望,态度便转而冷淡了。就在来客深深鞠躬的时候,马吕斯从头到脚打量他,口气生硬地问道:“您有什么事?”
德纳第告辞出来,心中莫名其妙,身子受这金钱的甜美压力,头顶受这钞票的轰击,他真是又惊又喜。
“岂有此理!怎么这么说呢?”
“您还是个无赖,拿着。”
“我否认。”
一个男子走进来。
“躲不开,”德纳第又说道,“冉阿让没有劫夺马德兰,但照样还是盗贼;他没有杀害沙威,但照样还是杀人凶手。”
确实是德纳第,他诧异到了极点,如果可能的话,他还会惊慌失措。他前来是要让人大吃一惊,不料自己却吃了一惊。他丢了面子,也得到五百法郎的补偿,不管怎样他认栽了,但他还是大惑不解。
马吕斯继续说:
就在这同一天,说得更准确些,在这同一天晚上,吃罢晚饭,马吕斯刚回到办公室要审阅一份案卷,巴斯克就送来一封信,并说:“写这封信的人就在候客室。”
“这秘密同其他秘密一样,我全知道。”
“您也是工人容德雷特,戏剧家法邦杜,诗人尚弗洛,西班牙人唐·阿尔瓦雷兹,又是妇人巴利扎尔。”
“我知道您这异乎寻常的秘密,就像我早就知道冉阿让这个名字,也像我知道您的名字一样。”
“一张真的大票子!”
“这就让您明白。听着。大约在1822年,在加来海峡省的一个地区,有个叫马德兰先生的人。从前同司法机构有点过节,后来改过自新,恢复了名誉。这个人成为一个十全十美的义人。他靠技艺生产人造墨玉,使整个城市富起来。当然,他本人也发了财。但这是附带的,可以说是偶然的。他是穷人的衣食父母。他创建医院,开办学校,探望病人,给姑娘嫁妆钱,救济寡妇,收养孤儿,他就像那地方的监护人。他谢绝了授给他的勋章,他被任命为市长。一个刑满释放的苦役犯知道这个人从前判过刑的隐私,便揭发了他,并让人把他抓起来,然后乘机来到巴黎拉斐特银行——这是出纳员本人向我提供的情况,——模仿签字,冒名取走了马德兰先生的五十多万法郎的存款。窃取马德兰先生钱财的苦役犯,正是冉阿让。至于另一件事实,您也没有什么可向我提供的。冉阿让杀了警察沙威;他是用手枪把人打死的。我敢对您说这话,当时我在场。”
那人大惊失色,急忙鞠躬,抓住钞票看个仔细。
“第一,他没有劫夺马德兰先生,因为,冉阿让本人就是马德兰先生。”
回答没有好气儿。那人仍然媚态可揖,坚持说道:
“拿出证据来!”
马吕斯扶珂赛特上了车,自己也跟着跳上去。
他的眼神亮起来,起伏不平,疙里疙瘩的额头也露出丑陋的皱纹,鹰钩鼻子又恢复原状,这个悍匪便现出凶残狡诈的真面目。
“对,杀人凶手!你在那儿救了一位上校的命……”
“怎么又来啦!”他说道。
不大工夫,出租马车来到门前。
马吕斯站起身,他脸色苍白,几乎停住呼吸,一言不发,眼睛盯住黑呢布片,一步步退至墙根,右手伸到身后,摸索墙壁,寻找壁炉旁边柜橱锁眼上插的钥匙,摸到钥匙便打开柜橱门,不用看就伸进手臂,而他惊愕的目光始终不离德纳第抖开的布片。
“两件事实,两个证据。”德纳第说着,就把两份打开的报纸递给马吕斯。
“警—察—沙—威—被—发—现—溺—死—在—兑—换—所—桥—一—条—船—下。”
这里有必要讲几句题外话。
http://www.99lib.net啊!太叫人高兴啦!”珂赛特说道,“我都不敢向你提这事儿了。我们去看望让先生。”
“小客栈!绝没有那事儿!”
他真像遭了雷击,晕头转向,但也心甘情愿,如果头上有个避雷针,他反倒深感遗憾了。
“车夫,”马吕斯说道,“武人街七号。”
“您说什么呢?”
接着,他又用手指弹去衣袖上一点灰尘。
“我还要无偿告诉您他是谁。”
“德纳第。”
“那青年就是我,衣裳就在这里!”马吕斯嚷道,把一件血迹斑斑的黑色旧衣服扔到地板上。
碰到危险,箭猪会浑身竖起尖刺,金龟子会装死,老看守会拉开架势,而那人却哈哈大笑。
“再说一遍,您没有什么可告诉我的。您要说什么我知道。”
珂赛特挽着外祖父的手臂,在花园里散步。
马吕斯注意听这人讲话,捕捉他的口音和动作,但是越发失望了:这浓重的鼻音,同他预料的尖刻的嗓音截然不同。他如坠五里雾中。
“五百法郎!”他惊讶地又说道,随即又结结巴巴地咕哝一句:
“哼!容德雷特·德纳第,你这狗东西!这回让你好好受一次教训,出卖机密的旧货贩子,兜售秘事的奸商,专门搜寻黑暗东西的家伙,无耻之徒!拿着这一千五百法郎,从这儿滚出去!滑铁卢保了你。”
不过,2月16日那天,他让阿兹玛跟踪新娘夫妇,还亲自搜索,终于了解不少情况,从他那黑暗的深处不止抓住一条秘密线索。他耍尽手腕才发现,至少极尽推理才推测出,那天他在大阴沟里碰到的是什么人。他从那人很容易推测到名字。他知道彭迈西男爵夫人就是珂赛特,但在这方面,他还是要谨慎从事。珂赛特是谁呢?他还说不准,仿佛是个私生女,他总觉得芳汀的身世可疑,可是何必讲出来呢?他保持沉默希图报酬吗?这算什么,他掌握,或者自以为掌握卖价更高的秘密。可想而知,毫无证据就跑来向彭迈西男爵披露“尊夫人是私生女”,这样的告密者,只能招来那位丈夫的一顿拳脚。
“受到夏多布里盎先生的接待?我从来没有这份儿荣幸。简单说吧,您有什么事?”
“我的名字?”
“男爵先生,贵府上有个盗贼和杀人凶手。”
“我既不认识巴格拉西翁夫人,也不认识唐勃雷先生。”他说道,“我从未踏进过这两位的府门。”
“一个秘密!”
他气愤地走向德纳第,同时伸手摸衣兜儿,抓出一把五百和一千法郎的票子,握成拳头举到他面前,几乎碰到他的脸:
这时,德纳第继续说:
“男爵先生,给一万法郎吧,我就说出来。”
马吕斯又是一惊:进来的人完全是陌生的。
“你这无耻的家伙!你说谎,诽谤,无恶不作。你来诬告这个人,反而为他洗脱罪名;你要陷害他,反而赞扬了他。你才是盗贼!你才是凶手!我见过你,德纳第·容德雷特,就在济贫院环城大道的那间破屋里。关于你,我所了解的情况,足以把你打发到苦役场,甚至更远的地方,如果我愿意的话。这是一千法郎,拿着,你这恶棍!”
盗贼、杀人凶手这些字眼,马吕斯以为消失了,不料又卷土重来,好似一盆冷水浇在他头上。
“说吧。”
这是无赖惯用的伎俩,装作认识一个不相识的人。
德纳第又一字一顿说了一遍,就像朗诵十二音节的古诗:
“男爵先生真是明察秋毫,”他说道,而声音当即清晰,毫无鼻音了,“我就是德纳第。”
这工夫,马车继续行驶。
除了这一职责,他还有一个责任,如果可能的话,要弄清珂赛特财产的来源。机会似乎摆到面前。也许德纳第了解一点内情。有必要探探这个人的底。就从这里下手。
“是一位将军。”德纳第说着,又扬起头来。
“他是谁?”
“有点儿关系。”
“他叫冉阿让。”
“第二,他并没有杀害沙威,因为,杀死沙威的人,正是沙威自己。”
署名不假,只是缩短了。
珂赛特以为他疯了,但还是顺从了。
陌生人微笑着又说道:
“珂赛特!珂赛特!”他喊道,“来!快来!一道出去。巴斯克,叫一辆马车!珂赛特,来呀,噢!上帝啊!是他救了我的命!一分钟也不要耽误,快戴上你的头巾。”
信如其人,也会有恶俗的外表。纸张粗糙,折叠笨拙,这类信一看就令人反感。巴斯克拿来的就是这样一封信。
马车出发了。
“对。”
“他是个老苦役犯。”
马吕斯冷淡的口气,两次“我知道”的回答,话语简短而显得不愿交谈,这不免煽起陌生人的一点暗火。他那悻悻的目光偷偷瞥了马吕斯一下,随即又熄灭了。这种目光不管多么短促,只要见过一次的人就能认出来,自然也没有逃过马吕斯的眼睛。某种火光只能发自某些灵魂,而思想的通风口——眼珠就会烧红,眼镜根本遮掩不住,无异往地狱门前放一块玻璃。
这真是天缘凑巧!他百般寻找的两条线索之一,近来还花了大力气,以为永无踪迹了,现在却自动送上门来。
“是这样,男爵先生。我这个干累了的老外交官,厌恶了陈旧的文明,想过过野蛮人的生活。”
继而,他突然又提高嗓门儿:
他要强调这句话,特意将饰物链抡了一圈。
“男爵先生,为了您的利益,我深入调查了我那位冉阿让。我说冉阿让和马德兰是同一个人,还说沙威除了他自己,没有别的杀害他的人,我这样说,全有证据。不是手写的证据,藏书网手写的材料是可疑的,是为了帮忙特意定的,我这证据是印刷品。”
德纳第认为,他同马吕斯的谈话还没有开始。刚才他不得不退却,改变战略,放弃一个阵地,换个战线;其实,主力还没有损失,他兜里已经有五百法郎垫底了。再者,他还有举足轻重的话要讲,即使对付深知内情又全副武装的彭迈西男爵,他也感到自己是强者。在德纳第这类人看来,任何对话都是一场较量。在即将展开的这场较量中,他的处境如何呢?他不知道谈话的对手是谁,但是知道自己要谈的事情。他在心中迅速地检阅了自己的力量,说了一句“我就是德纳第”,便等待对方的反应。
马吕斯打破沉默:
“我也有材料。”他平静地说道。
“我要说,沙威是自杀的。”
他那驼背也伸直了。
这两份报纸读者都知道。一份更旧的,是1823年7月25日的《白旗报》,我们在本书第三卷第一百四十八页看到的报道,证实了马德兰先生和冉阿让是同一个人。另一份是1832年6月15日的《公报》,上面登了沙威自杀的消息,还援引了沙威向警察署长所作的口头汇报,说他在麻厂街街垒里被俘,但是多亏一个暴动者的宽宏大量才保住命,那人把他押出去执刑,并没有瞄准他的头,而是朝天开了一枪。
“德纳第,我说破了您的姓名。您掌握的秘密,您来告诉我的事情,现在要我对您说一说吗?我也有我的情报。您马上就会看到,我了解的情况比您多。冉阿让,正如您讲的,是个杀人凶手和盗贼。说他是盗贼,是因为他抢劫了一个富有的厂主马德兰先生,把人家弄破产了。说他是杀人凶手,是因为他杀了警察沙威。”
“我先无偿提供点情况,”陌生人说,“看看能不能引起您的兴趣。”
那人要回答先咧咧嘴媚笑一下,酷似鳄鱼的谄笑:
德纳第呆若木鸡,他心中暗道:“这下我赔了老本儿。”
“在我家里?不会。”他说道。
那人眼里又掠过一道闪光,他高声说道:
“我知道。”
“拿出证据!拿出证据!”马吕斯怒不可遏地嚷道。
这话说中了几分。信的内容,还真从马吕斯眼前滑过去了,他只顾注意笔迹,却忽略了写的什么,几乎想不起来了。这会儿,一个新情况又唤醒他,引起他的注意:我妻子和女儿。他以敏锐的目光审视这个陌生人,比法官看得还仔细,简直不放过一丝一毫,他只是回答一句:“说明白点儿。”
此人不仅年老,还长了个大鼻子,下巴插在领带里,戴一副绿色眼镜,还加上双层绿绸的遮光檐儿;头发光滑,直齐眉梢儿,颇似英国“上流社会”车夫的假发。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他从头到脚一身黑色穿戴,相当破旧,但是很干净;一条带小装饰物的链子从坎肩兜里出来半截,令人猜想兜里装着怀表。他手里拿着一顶旧帽子,走路驼着背,深深一躬下去,背弯得更厉害了。
“我不敢驳斥男爵先生。不管怎么说,您应当明白,我是了解内情的。现在我要告诉您的情况,唯独我知道。这事关系到男爵夫人的财产。这是一个异乎寻常的秘密,准备出售。首先找您这个买主。价钱便宜。两万法郎。”
那陌生人将两手插进坎肩兜里,抬起头来,但是并不挺起脊背,他那透过眼镜的绿目光也在端量马吕斯。
“什么秘密?”
恭颂
“我知道。”
德纳第将“大票子”深藏到坎肩兜里,几乎带着几分温情注视马吕斯。
马吕斯万分激动,他恍惚看见,冉阿让变成无比高大的悲苦形象。一种前所未闻的美德在他眼前显现,至高无上而又十分温和,高大中又透出谦卑。这名苦役犯圣化为基督了。马吕斯被这奇迹弄得眼花缭乱,他说不准看见了什么,只知道非常伟大。
“什么妇人?”
“那就是在夏多布里盎的府上,我见过先生!我同夏多布里盎过从甚密。他非常和气,有时对我说:德纳,我的朋友……您不想同我干一杯吗?”
“这个人不得不躲藏起来,但不是政治原因,他把阴沟当作住所,并且还有一把门钥匙。我再说一遍,那天是6月6日,大约晚上八点钟,这人听见阴沟里有响动,他十分诧异,便蜷缩在角落里窥伺。听似脚步声,黑暗中有人朝他这边走来。怪事,这阴沟里除了他,另外还有一个人。阴沟出水口的铁栅门离此不远,他借着从门口射进来的一点亮光,看见来人背着东西,弯着腰往前走。弯腰走路那人从前是苦役犯,他肩头背的是一具死尸。一个不折不扣的现行杀人犯。至于抢劫,那是不言而喻的,谁也不会无故行凶。那个苦役犯要将尸体投进河里。有一点需要说明:那苦役犯是从阴沟远处来的,肯定遇到了可怕的泥坑,才来到这铁栅门口,因此,他本可以将尸体丢进泥坑里,可是第二天,工人疏通阴沟,就可能在泥坑里发现遇害者,凶手不愿意发生这种情况,宁肯背着重负趟过泥坑,他一定卖了死力气,冒了极大的生命危险;至今我也不明白,他是怎么从那里活着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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