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吕斯截口说道：“是啊，那么您打算怎么办呢？”
“放心吧。”马吕斯答道。
“交给我吧。”探长说道。
“带在身上吗？”
“也超不过怕您！”马吕斯生硬地回了一句，因为他开始注意到，这名警探还没有称过他一声先生呢。
“所长先生不在，”一个办事员回答，“有位探长代替他工作。您要跟探长谈谈吗？有急事吗？”
探长则答道：“不过，现在还不是他们活动的时候。”
马吕斯接过两支手枪，塞进外衣旁边的兜里。
于是，办事员将他带进所长办公室。一道铁栅里面，有个身材高大的人靠炉子站着，他身穿三叠领的大外套，双手提着外套的下摆。那人方脸盘，嘴唇薄而坚毅，花白颊髯浓密而凶悍，那目光能搜遍人的衣兜，可以说，那目光只能搜索，不能洞彻。
“那就谈吧。”
“有一把。”马吕斯说道。
“没有。”
“怕那些人吗？”
一段独白www.99lib.net之后，他又转过身，定睛凝视马吕斯，问道：“您害怕吗？”
“正是。”马吕斯说道，他又问一句，“您熟悉那栋房子？”
“那就快点谈。”
“没见到。那些家伙是干什么的？”马吕斯问道。
探长咕哝道：“那长发一定是勃吕戎，那络腮胡子一定是半文钱，外号二十亿。”
“他不在，我替他办公。”
于是，他向探长讲述了在小银行家街墙后的雪地里，那个长发汉子和那个络腮胡子的话。
“没有。”
他继续从牙缝里咕哝，主要不是对马吕斯，而是对他自己的领带说话：“那里面恐怕有咪老板的行迹。”
“非常紧急。”
“也没看见一个又高又壮，跟动物园大象似的大块头吗？”
“带在身上。”
探长瞥了马吕斯一眼，那神色，就像伏尔泰瞧一个向他建议一处韵脚的外省学士院院士；他两只大手一下子插进外套特大号的
99lib•net兜里，掏出两支人称“拳头”的小钢枪，递给马吕斯，急促而干脆地说道：
探长仅仅这样回答：“那栋房子的住户都有万能钥匙，夜间回家开门用。您也应当有一把。”
马吕斯抓住门闩正要出去，探长又冲他嚷道：“还有，事发之前，您要是需要我，亲自来还是派个人来，说一声要找沙威探长就行了。”
“还见过邦灼。”
“有急事。”马吕斯说道。
这时，警探更加目不转睛地盯住马吕斯，以训导式的庄严口气又说道：“听您这话，像个有胆量的人，也像个诚实人。勇气不畏罪恶，而诚实也不畏官家。”
“我要谈一件很机密的事。”
“拿着这个，您回家去，就藏在房间里，要让人以为您出去了。枪都上了子弹，每支上两颗。您要注意观察。您对我说过，墙上有个洞。等那些人到了，就让他们多少行动一下。您判断等了一定火候，应当制止了，就开一枪。不能过早。接下来的事情由我管。朝空中开一枪，对着天花板，对着什么地方都行。千万注意不能过早。要等到他们开始行动之后，您是律师，明白为什么要这样。”
“您只见过络腮胡子和长头发吗？”
这人又冷静又生硬，叫人见了又害怕又放心。他能让人产生畏惧和信赖。马吕斯向他叙述了这个意外事件，说有个男子，他只见过面而不相识，当晚要遭毒手，而他本人，马吕斯·彭迈西，身为律师，就住在那魔窟的隔壁，隔墙听到了全部阴谋；设置陷阱的主谋，是个叫容德雷特的家伙，他有同谋，大概是城关的盗贼，其中有个叫邦灼的，外号春生儿，又叫比格纳伊；容德雷特的女儿在外面放风；根本无法通知那个生命受到威胁的人，因为连他的姓名都不知道；总之，这起图财害命的案要在当晚六点钟下手，那济贫院大道最僻静的地点，在五十—五十二号那栋九*九*藏*书*网
房子里。
探长沉默了片刻，接着，他把靴子后跟举到炉口烤火，答道：“有点印象。”
“六点钟。”马吕斯说道。
马吕斯从坎肩兜里掏出钥匙，交给探长，又叮嘱一句：
马吕斯将手枪分别藏在坎肩的两个兜里。
“还有时间，”探长又说道，“不过，时间刚好。我对您说的话，一句也不要忘了。砰！开一枪。”
“至于第四个，谁也见不到，就连他的打手、伙计和爪牙也见不到。您没有发现他，倒不足为怪。”
“现在，”探长接着说道，“谁都不能再耽误一分钟了。几点钟啦？两点半。他们预定七点钟动手吗？”
他又垂下眼帘思考：“至于那老东西，我也能猜出个大概。哎呀，我这外套烤煳了。这该死的炉子，火总是太旺。五十—五十二号，从前是戈尔博的房子。”
接着，他又注视马吕斯。
马吕斯听了这话很惊讶，说道：“咪老板，我的确听他们提过这个名字。”
“这样鼓鼓囊囊99lib•net，太明显了，”探长说道，“还是放在坎肩兜里吧。”
探长听到这个门牌号，便抬起头，冷冷地说：“就在那栋房子走廊的最里端喽？”
“也没看见像过去红辫子小丑那样一个滑头吗？”
那人凶恶可怕的样子，并不怎么逊于容德雷特；有时见到恶狗，几乎跟遇见狼一样，叫人心惊胆战。
他默然片刻，才接着说道：“五十—五十二号，那房子我了解。我们藏到里面，没法躲过那些艺术家的眼睛。一有情况，他们就停止演戏。他们谦虚到了极点，见了观众就不自在！这样不成，这样不成。我要听他们歌唱，让他们跳舞。”
“您没看见一个花花公子模样的小魔头，在那儿转悠吗？”
“您有什么事？”他对马吕斯说，连句先生也不称。
“您若是相信我的话，就多带几个人手去。”
“没有。”
马吕斯来到蓬图瓦街十四号，上了二楼，请求见派出所所长。
“怕什么？”马吕斯问道。
“所长先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