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食蓼少年
六 但愿一识张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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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食蓼少年
六 但愿一识张益州
第一章 食蓼少年
第二章 变法与党争
第二章 变法与党争
第二章 变法与党争
第三章 马入尘埃
第三章 马入尘埃
第四章 黄楼
第四章 黄楼
第四章 黄楼
第五章 乌台诗狱
第五章 乌台诗狱
第六章 黄州五年
第六章 黄州五年
第六章 黄州五年
第七章 飘泊江淮
第七章 飘泊江淮
第八章 风雨京华
第八章 风雨京华
第九章 书斋内外
第九章 书斋内外
第九章 书斋内外
第十章 杭州去来
第十章 杭州去来
第十一章 颍州·扬州·定州
第十一章 颍州·扬州·定州
第十二章 惠州流人
第十二章 惠州流人
第十三章 海外东坡
第十四章 北归
第十四章 北归
后记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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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方平起先荐苏洵为成都学官,久无消息,便劝苏洵道:“西蜀僻远之地,不足以成君之名,何不到京师去一求发展?”苏洵为之心动。
苏洵的幼女八娘,嫁与程夫人母家兄弟程濬之子之才(正辅),本来以妻兄作亲家,以内侄做女婿,原是亲上加亲的好姻缘。不料八娘嫁过去后,却因不得舅姑的喜爱,而女婿程之才也薄情寡义,竟至送了性命。苏洵痛失爱女,怨愤不平,作《自尤诗》以哀其女(今已不传),复作《族谱亭记》,痛言其乡风俗的败坏,起于某人,而某人者,乃其乡颇有名望的人物,大乱其俗。虽未指名道姓,但人人知道他骂的是眉山豪绅程濬。

“吾何足为重,进退天下士,固永叔之责也!”
洵有二子,轼、辙龆龀授经,不知他习,进趋拜跪,仪状甚野;而独于文字中有可观者。始学声律,既成,以为不足尽力于其间。读孟韩文,一见以为可作,引笔书纸,日数千言,坌然溢出,若有所相。年少狂勇,未尝更变,以为天子之爵禄可以攫取。闻京师多贤士大夫,欲往从之游,因以举进士。洵今年几五十,以懒钝废于世,誓将绝进取之意,惟此二子,不忍使之复为湮沦弃置之人,今年三月,将与之如京师。……明公一言,天下谁议?将使轼、辙求进于下风,明公引而察之,有一不如所言,愿赐诛绝,以惩欺罔之罪。
这一年,蜀中散发了一个漫天的谣言。
西南夷中的邛部川首领报告,侬智高在大理,即将率众寇蜀。疆吏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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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个情报,不辨真伪,惊惶万分,立即调兵屯边,加征额外弓手,发动民众筑城,昼夜不歇。蜀人曾因李顺等人的起事,兵连祸结,痛苦的记忆犹新,四乡的老百姓犹如惊弓之鸟,看见官府那么紧张,就纷纷逃到城里来,将粮食布帛贱价卖了,换成金钱窖埋地下,还不到婚龄的女孩,都提早嫁出去,以便减轻危难中的负担。人心惶惑,秩序大乱。
简夫近见眉州苏洵著述文字,其间如《洪范论》,真王佐才也,史论,真良史才也。……又闻明公之荐,累月不下,朝廷重以例检,执政者靳之不特达,虽明公重言之,亦恐一上未报,岂可使若人年将五十,迟迟于途路间耶!昔萧昕荐张镐云:用之则为帝王师,不用则幽谷一叟耳。愿明公荐洵之状,至于再,至于三,俟得其请而后已。
张方平和欧阳修从前政治立场不同。庆历初年,韩琦、富弼、范仲淹当国,颇欲有所作为,欧阳修时为谏官,站在他们这一边,尽力协助,遂与宰相吕夷简那一派的人发生摩擦,引起政见之争,结果是两败俱伤,皆在“朋党”这个帽子下被罢了官。张方平后来做御史中丞时,曾就这一旧案,力加抨击,二人因此交怨,久未通问。但是张方平为不埋没苏洵,毅然写信给欧阳修,固然难得,而欧阳修也并不因是张方平介绍,便漠视这个人才,这种风度,求诸后世,几已不易再见了。
欧阳修(永叔)时为翰林学士,以爱才若渴著誉天下,所以张方平认为只有介绍苏洵给欧阳修认识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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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用,虽然他与欧阳修曾有芥蒂,但仍硬着头皮写了一封非常恳切的介绍信,要苏洵赴京面谒。
于是,三苏决定于是年三月赴京应试。
方平对邛部川提出严重警告:“寇来,吾自当之,妄言者斩!”下令新调来的军队,立刻归还原来建制,遣散添募的弓手,停止城工。过了年的正月十五上元节,照例放灯,城开不夜,继复追查到谣言的始作者,枭首示众。于是一天云雾,顿告消散,民心大定。

苏洵是个非常强项的人,为了儿子的前途,竟也顾不得腼颜求助,甚至罚神赌咒说了“不如所言,愿赐诛绝”那样的话。
苏轼在成都,乘便游了大慈寺中和胜相院,并拜观了院中所藏唐僖宗皇帝及其从官文武七十五人的画像,对于唐室之奔走失国,深为感叹。在此寺中,他认识了成都僧统惟度和本是苏家远房族人的寺僧惟简。他们的年龄比苏轼大多了,但是谈得津津有味,听他们讲唐宋五代间的掌故,都是书本上所看不到的知识,求知欲非常旺盛的二十少年,听得非常兴奋。
这一年,苏洵也办了次子苏辙的婚事,娶于史氏,新郎新娘年纪都还很小,苏辙《寄内诗》所谓“与君少年初相识,君年十五我十七”。这样早婚,与他决定次年要两兄弟一同赴京应试有关。
苏洵来成都,幅巾野服,以尺书求见。方平立刻接待他,倾盖论交,共论古今治乱及一时人物的评骘议论,甚是融洽。又读了苏洵带来的《权书》和《衡论》各篇文章,认为他有司马迁一样的笔力,赞赏之余,不禁叹道:“这人是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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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棘茨的鸿鹄!”就特别在宾馆里辟一房间,留他住下,一面状奏朝廷,保荐他代黄柬为成都学官。
苏洵用这样火爆的文字来泄愤,同时宣布与他的岳家从此断绝来往,告诫家人子弟必须永远遵守这个禁令。这件事,遭受打击最重的,当然是程夫人,她丧失了爱女,又断绝了母家,骨肉之间发生这么绝情的变故,足以令人肝肠摧折,精神崩溃。然而在那个时代的妇人,出嫁从夫,只好把一切横逆归诸命定,她是一个刚毅好强的人,也只能默自吞咽苦水,一句话也不说。
苏洵举其六大罪状:一曰不恤其兄之遗孤而骨肉之恩薄;二曰霸占先人遗产而孝悌之行缺;三曰为族人所讼而礼义之节废;四曰宠妾灭妻而嫡庶之别混;五曰笃好声色,父子杂处而闺门之政乱;六曰黩财无厌,唯富为贤而廉耻之路塞。并且指斥他舆马赫奕,婢妾靓丽,足以荡惑人心,败坏社会风气,以官爵金钱勾结府县,以虚言诈语欺罔君子。总结起来,骂他为“州里之大盗”。
张方平少年读书,是个天才人物,凡书看过一遍,终身不再读。曾向别人借一部十七史,那么多的卷帙,据说经月就已看毕,归还书主。他是制科出身,曾知制诰,官拜翰林学士和御史中丞,在政治与学术两方面都属有数的人物。苏洵命苏轼带了课业往谒方平,求教亦所以求知。方平一见苏轼,惊为天上的麒麟,待以国士。这老少二人,成都初见,奠定终生师友之谊,情逾骨肉。
朝廷为加强防御,决定要改派一个朝中重臣移镇西蜀,于是同年七月间,礼部侍郎张方平(安道),就99lib.net以户部侍郎出知益州。
蜀人为了酬答张方平的崇功厚德,照当时的习惯,恭绘画像陈奉于成都之净众寺,苏洵作《张益州画像记》。
至和二年(1055),苏轼年已及冠。最近这几年间,读书狂勇;如名驹放足,奔驰驿路,不能自已;又勤于作业,所蓄文章如经论、史论、经义、经解、策论等,已经积稿盈箧。他的文章,能以敏锐的洞察能力,驭以旺盛的气势,纵笔所至,议论风发,写其所不能不写,而立论的精神,则皆归于实用,不唱高调。其风格似孟子,论事则如陆贽。
古道热肠的张方平,还资助了老苏旅费。
其实,方平早已非常器重苏轼,当苏洵与他商量:“打算命二子在蜀先应乡试,如何?”方平说:“使从乡举,是乘骐骥而驰闾巷,未免大材小用。朝廷设六科,所以拔擢天下的青年才俊。你的两个儿子,使从六科之选,恐怕还不够骋其足力耳!”
至和元年(1054),苏轼十九岁,娶眉山邻邑青神县的乡贡进士王方之女为妻,王夫人名弗,时年十六。

朝命累月不下,苏洵等得很不耐烦,记起九年前在九江订交的雷简夫(太简),时为雅州知州,他便到那儿去访他。太简除了为他写了分致朝中大老韩琦、欧阳修的介绍信外,又为作书促请方平替苏洵再请三请,得请后已。书略曰:

这期间,苏家的经济情况已不甚好,老苏计划出行时,家计煞费周章,所谓“一门之中,行者三人,而居者尚十数口,为行者计则害居者,为居者计则不能行”。踌躇好久之后,苏洵想到贩夫走卒还能左提妻、九_九_藏_书_网右挈子地奋身远行,他又何独不可?毅然决定了行计,留在眉山的这个十余口人的家庭重担,就完全落在忧伤的程夫人一个人肩上了。
宋仁宗皇祐四年(1052),苏家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
朝廷得到这个警讯,立即发陕西步骑兵戍守西蜀,于是兵仗络绎于道,更增添了战争前夕的恐怖气氛。
但是苏洵想到自己年将五十,还是个没有功名的布衣,求仕实已太迟,倒是为两个儿子谋取出身要紧。不过张方平所见知者,是自己的文章和节操,而且认识未久,交情不深,又如何能以家庭私事去麻烦他呢,心中踌躇不决,“欲忍而不言而不能,欲言而不果,勃然交于胸中,心不宁而言忸怩者,累月而后决”,作《上张侍郎第一书》说:
北宋时代,有一非常良好的政风,大臣即使外任地方,也有发掘在野遗贤的责任。张方平出知益州,即常以此为念,而且先已知道了蜀有苏洵其人。如其自言:
方平于十一月到达成都,经过实地的研究和考察,认为大理远离西蜀二千里外,两地之间的地方都由非常复杂的种族分据,安南酋与他们并无役属关系,怎能行军过境,来寇西蜀?便断定这是一个谣言。
仁宗皇祐中,仆领益郡,念蜀异日常有高贤奇士,今犹乏耶?或曰:勿谓蜀无人;蜀有人焉,眉山处士苏洵其人也。……公不礼士,士莫至,公有思见之意,宜来。久之,苏君果至。
于是,苏洵决定赴京。嘉祐元年春先过成都,携苏辙谒张。直到这个时候,苏洵的荐状还是没有消息,显然已被当局借口检核资格,搁了下来。方平愤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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