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颍州·扬州·定州
四 初和陶诗
目录
第一章 食蓼少年
第一章 食蓼少年
第二章 变法与党争
第二章 变法与党争
第二章 变法与党争
第三章 马入尘埃
第三章 马入尘埃
第四章 黄楼
第四章 黄楼
第四章 黄楼
第五章 乌台诗狱
第五章 乌台诗狱
第六章 黄州五年
第六章 黄州五年
第六章 黄州五年
第七章 飘泊江淮
第七章 飘泊江淮
第八章 风雨京华
第八章 风雨京华
第九章 书斋内外
第九章 书斋内外
第九章 书斋内外
第十章 杭州去来
第十章 杭州去来
第十一章 颍州·扬州·定州
四 初和陶诗
第十一章 颍州·扬州·定州
第十二章 惠州流人
第十二章 惠州流人
第十三章 海外东坡
第十四章 北归
第十四章 北归
后记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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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认为醉中求乐,不免还有酒醒的时候,正如生命之有生必有灭;人的智、愚、贤、不肖,一样无助于生命的存续。所以,他拈出“不醉亦不醒,无痴亦无黠”的境界,才能返璞归真,完全自我。
东坡和陶诗,或谓其终不近,或以为实过之,是皆非所当论也。渠亦因彼之意,以见吾意云耳,曷尝心竞而较其胜劣耶!故但观其眼目旨趣之何如则可矣。

以此杀其身,何啻抵鹊玉。

苏轼于元祐六年(1091),自杭州被召还朝,席不暇暖,即被宰相刘挚支使打手贾易,利用赵君锡,横加诬陷。苏轼看透了现实政治圈子里,除了权势利禄以外,别他无物,只怪自己一向屈于感情的牵缠,不够果断,不能依照自己所想望者率直做去,徒然遭受小人百般虐侮,对国家、对自己,都一无好处。幸从乌烟瘴气的汴京,逃到颍州来了,但这并非了局,块然一身,他将何处归宿呢?
一朝传两翅,乃得黏网悲。
苏轼和陶巧于用意,本与渊明朴质的风格不同,两者实是不能比较的;而世之论东坡和陶诗者,议论纷纭,却尽在似与不似之间打滚,实在并不了解苏轼意不在与陶潜较量长短,更不肯邯郸学步,以摹拟为能。只有金朝的滹南遗老王若虚的一段话,说得最为中肯:

渊明是个孤独而又贫困的隐士,他的诗作,不但生前无人重视,即使身后,自晋末至南朝,都还未曾受到应有的评价。如钟嵘《诗品》虽称其诗,但却将它列为“中品”。
所以,人须阅历较深,且能咀嚼精勤,才能领会陶诗非但不“枯”,且不尽平淡。释惠洪《冷斋夜话》引述:“东坡尝曰:渊明诗初看若散缓,熟看有奇句。”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因采菊而见山,境与意会,此句最有妙处。近岁俗本皆作“望南山”,则此一篇神气都索然矣。古人用意深微,而俗士率然妄以意改,此最可疾。近见新开韩、柳集,多所刊定(?)失真者多矣。

读陶者,若不了解他对社会现实的基本态度,若不明了他这一生的经历背景,从感深处探索他精神生活的源头,便不能完全领略他的诗意;不能了解诗中之意,当然读来“如嚼枯木”了。
到了宋朝,陶渊明研究突然出现了高潮。据文献记载,赵宋一代,编刻陶集达十七种以上,论及陶渊明作品的诗话和笔记,有七十余种之多,此与宋朝文风崇尚平淡,当然有密切的关系;但苏轼以一代文宗的地位,晚年尽和陶诗的努力,对于这个研究风气的开创具有很大的影响。如苏轼《和归去来辞》,传至京师,大家争相和作,人99lib.net言:“一夕之间,陶渊明满人目前矣。”即是一例。从此,后来文学天地,形成了历久不衰的陶诗研究热潮。

苏轼自知与渊明一样,天生不是做官的材料。一个热情而兼有豪气的人,只适宜于做诗人,做艺术家,袍笏登扬,终是不类。年轻时在杭州做通判,宋朝的庶民有拥立街头,聚观大官开锣喝道、威风过路的习俗。苏轼当时,未感骄傲,他只作诗自嘲:“市人拍手笑,状如失林獐。”不料错落红尘,一晃就是三十年,到现在快六十岁了,还在自欺:“我坐华堂上,不改麋鹿姿。”(《和陶饮酒之八》)只望早日摆脱吏事的纠缠,回到田里去做个老老实实的农夫。
渊明求县令,本缘食不足。
束带向督邮,小屈未为辱。
往者不可悔,吾其反自烛。
苏轼发现这位任情任性,胸怀坦荡的“硬汉”,是这个充满虚伪、巧取豪夺人间里,异代的知己。翌年,他从颍州转任扬州,就在扬州官阁里,陆续写《和陶饮酒二十首》。
苏轼在颍州日,与欧阳叔弼闲谈,说到陶渊明隐居栗里柴桑间时,非常贫困,饭也不一定能够吃得饱。有个在附近做大官的朋友颜延年,常来与他对酌,知道他的家境,特意留钱二万相赠,他却不存一文,全部送去酒店,留待日后慢慢取酒。
当时,一般印行的俗本陶集,妄改错简,甚不可靠,如“东坡题跋”一则云:
血气方刚时,读此诗如嚼枯木;及绵历世事,如决定无所用智。
陶渊明欲仕则仕,不以求之为嫌;欲隐则隐,不以去之为高。饥则扣门而乞食,饱则鸡黍以迎客。古今贤之,贵其真也。
因此他多方访求较好的版本,终于得到了江州东林寺印本,珍惜得不敢把它一口气读完,怕读完了便没得读了。故又一则题跋说:


苏轼尽和陶诗一百数十首,而其始作,则在此时。和诗与摹拟之作不同,拟陶者袭其貌似,文字技艺的游戏而已;和作则为以我自有之意,与古人作精神上异代同调的唱和,并不在乎文字上的像与不像。苏轼对于这一创作,也很自负,与弟书说:
黄山谷跋渊明诗卷,点出读陶的重要关键:
又一日,苏轼偶读《唐书》,看到代宗朝的宰相元载,酷好积聚,贪得无厌;至大历十二年获罪赐死时,籍没他的家财,单是所藏胡椒一项,多达八百石之巨。胡椒只是一种用得极少的调味料,何用囤积那么多!人性的愚昧,有时简直不能理解。苏轼感慨之余,作了一首以元载与陶潜比论的长诗:



苏轼于诗,自视颇高,向不专主一家,也不特别欢喜哪一个人的诗作。但至步入中年,贬谪黄州后,开始偏爱陶诗起来,如言:“吾于诗人,无所甚好,独好渊明之诗。”则是非常恳挚的自白。

蠢蠕食叶虫,仰空慕高飞。九-九-藏-书-网

少年时代,那么辛勤地苦读;学成之后,又那么忍寒挨饿,奔波道路。当初以为政治这东西,具有无比的力量,可以拯救人类的疾苦,铲除人间的不平。所以纵然吃足苦头,也抱着极大的信心,要将一腔热血,自己的理想,化作人类千年的福祉。不料官是做了,但所参与的现实政治却是那么丑恶,不但抱负成空,而且并不容他。这眉州的农家子弟做了官,恰如菜虫之化蝴蝶,添了两条翼翅,适足被网胶黏;又如雀入大水化为蛤,再也不能远走高飞,回不了老巢。这一切全是可哀的人生谬误。《和陶饮酒之四》曰:
啁啾同巢雀,沮泽疑可依。



陶诗受到普遍的重视,须至唐代开始。大诗人李白、杜甫对于陶渊明诗的风格,予以最早的揄扬;白居易特别重视渊明高洁的人品,寄以无限的敬慕;王(维)、孟(浩然)、韦(应物)、柳(宗元),都曾摹拟过陶诗,但他们只是欣赏他,没有研究他。
此渊明《饮酒》诗也。正饮酒中,不知何缘记得此许多事。
换句话说,渊明只是用诗的形式来表达他的人生观,表达他面对人生的理念,语语平淡,却尽是对人生经过透彻的观照后,出为知“道”之言,不能以寻常诗人之擒章绘句来比。
靖节以无事自适为得此生,则凡役于物者,非失此生耶!
苏轼的《和陶饮酒二十首》,元祐七年写于扬州。陶渊明那种委时任运的精神,支持苏轼度过后来严重的危难。渊明是个轩昂硬汉,建立了“避世”生活的好榜样。
苏轼梦到坐在小学里,咿咿唔唔读《论语》,竟日忘记满头的白发。醒来觉得好笑,认为“人间本儿戏,颠倒略似兹”。颠倒的人生,产生丧失本真的悲剧。苏轼二十五岁时,服母丧终制,自蜀还京,途遇大雪,既寒且饿,身边只有一瓶冷酒,虽尚不能暖得身体,却可稍平雷鸣的饥肠。当年这种孤寒跋涉、求为世用的辛苦感受,及今已老,每逢醉酒,时常还要念到,觉得非常空虚。
这是苏轼以陶渊明的廉介淡泊,印证人以宝贵的生命殉于物欲的可悲,致其衷诚的感叹。

赴水生两壳,遭闭何时归。
渊明自述其性情:“性刚才拙,与物多忤。自量为己,必贻俗患。”所以他只好退隐。苏轼认为他与渊明同病,尤其在遇事直言这一点上。渊明《饮酒》之九“清晨闻扣门”这首诗,说有个好心的田父,带了“壶浆”远来看他,劝他复出做官,稍为和光同尘一点,就可改善褴褛茅屋的穷困。渊明很感激这位父老的关怀,但是他天生的脾气和别人不大合得来,也不愿追随世俗,背弃自己,他虽邀请这位田父“且共欢此饮”,但却斩钉截铁地拒绝他的建议:“吾驾不可回。”
苏黄这一方面的解悟,是非常重要的。苏黄http://www•99lib.net之后,才打开对陶渊明思想、人格、生活种种方面研究的热潮,其源自此。

渊明《乞食》诗:“饥来驱我去,不知竟何之。……感子漂母惠,愧我非韩才。衔戢知何谢,冥报以相贻。”稍早时期,苏轼题跋此诗曰:“渊明得一食,至欲以冥谢主人,此大类丐者口颊也。哀哉!哀哉!非独余哀之,举世莫不哀之也。饥寒常在身前,声名常在身后,二者不相待,此士之所以穷也。”仅哀其穷,尚属皮相。
渊明《饮酒二十首》,是他后期诗作中最伟大的杰作。而苏轼当时的读后感,只有如此;但至作《和陶饮酒》诗时,所持态度,深浅便完全不同了,如后一则题跋云:
苏轼很乐观地认为:“这日子已快近了。”现在虽然还在仕途,只是个迷迷糊糊的醉太守,坐在摇摇晃晃的轿子里赶路。酒力渐消,梦亦将残,前面的山已经无多,后骑的人不必赶我,我有我的去处,不挡你们的路。“我缘在东南,往寄白发余。遥知万松岭,下有三亩居。”苏轼当时的理想,是回到杭州万松岭去力田。
渊明在《饮酒》之十九里,复追述出仕的始末,有曰:“畴昔苦长饥,投耒去学仕。将养不得节,冻馁固缠己。是时向立年,志意多所耻。遂尽介然分,拂衣归田里。”一感觉到做官这事,伤害他的人格尊严与志意时,立刻拂衣而去。这种丝毫不肯牵就现实的果断精神,使强项的苏轼不得不说:“我不如陶生,世事缠绵之。云何得一适,亦有如生时。……”
苏轼引陶潜为异代知己,自有其性情中共鸣之处。渊明自少是一个感情热烈、赋性豪迈,带着游侠儿气质的人,诗谓“少时壮且厉,抚剑独行游”(《拟古》)。即使到了晚年,这种烈士襟怀也并不衰减。朱熹论陶:“诗健而意闲,隐者多是有个性、带负气之人。”虽是短短一言,却能直抉人性。苏轼虽非隐者,但在他的血管中却流着祖父仗义任侠的血液,独立刚强的个性并不输于渊明。自入中年以后,黄州和岭外,两次谪放,也真正经验了隐者的生活。所不同的是,渊明弃官早,患贫而不受辱;苏轼则为世情牵缠,备受现实政治的迫害与侮辱,现在方力求解脱之中,所以一心要于精神上师事渊明。
在这个样子的心理压力之下,适又与作诗“颇有渊明风致”的欧阳斐在一起,时常谈陶,遂使他豁然与渊明神会,觉得在个人出处上,陶的刚健精神,比他果决,深为心服。
苏轼读陶,必须到了这个年纪,才能跳出文字欣赏的范围,开始会得陶意,把握到了陶的精神,断言曰:“陶渊明意不在诗,诗以寄其意耳。”
《饮酒》诗云:“客养千金躯,临化消其宝。”宝不过躯,躯化则宝亡矣。人言靖节不知道,吾不信也。
柳子厚诗在陶渊明下,韦苏州上;退之豪放奇险则过之,而温丽精深不及也。所贵乎枯澹者,谓其外枯而中膏,似澹而实美,渊明、子厚之流是也。若中边皆枯,澹亦何足道!佛云:“如人食蜜,中边皆甜。”人食五味,知其甘苦者皆是,能分别其中边者,百无一二也。九九藏书
苏轼所生的时代,虽比陶潜之处身东晋乱世,要幸运得多;但士大夫阶级利禄奔竞、廉耻扫地的情形,几乎没有两样。因此,他特别钦佩在这种“道丧士失己”的时代里,只有陶渊明随遇而安、进退自如的生活方式,最能保持个人皎然的志慨、独立的精神。和诗曰:“……渊明独清真,谈笑得此生。身如受风竹,掩冉众叶惊。俯仰各有态,得酒诗自成。”
苏轼在扬州始作《和陶饮酒二十首》,诗叙(序)寥寥八十九字,竟是最上乘的饮酒哲学,如曰:
读陶诗“秋菊有佳色”篇:“啸傲东轩下,聊复得此生。”则记其强烈的感应曰:
后至元祐时期,苏轼在翰林院日,爱写陶诗“平畴交远风,良苗亦怀新”。句与人,到这时候他已知道渊明有过农田经验,并非是个瓶中见粟的诗人,所以说:
……使瓶有储粟,亦甚微矣。此翁平生只于瓶中见粟也耶?……细思之,皆一理也。聊为好事者一笑。
余闻江州东林寺有陶渊明诗集,方欲遣人求之。而李江州忽送一部遗余,字大纸厚,甚可喜也。每体中不佳,辄取读,不过一篇。惟恐读尽后,无以自遣耳。
苏轼读陶渊明《归去来辞》,其中有一句“幼稚盈室,瓶无储粟”的话,苏轼只觉得此翁非常好笑,由此联想到俗传书生入官库,见钱不识的笑话,怪其钱不在纸裹中,所以不识;马后宫人见大练,反而以为是异物;晋惠帝问饥民何不食肉糜,认为其理相同,盖嘲渊明不脱是个文人,未亲庄稼之故。他说:

然而,在此时期,苏轼虽然甚好陶诗,却仍以欣赏渊明文字的艺术和风格为主,尚未深入陶的思想境界,所以只有感性上的认同,谈不到理性上的肯定。如元丰五年三月与客饮酒,《书渊明饮酒诗后》说:


胡椒铢两多,安用八百斛?
渊明也是为了救穷,才求用于彭泽小县的,谁知一坐上官位,便发觉自己的脾气,绝对容忍不了这种痛苦。《归去来辞》前序里,说他弃官的原因道:“及少日,眷然有归欤之情。何则?质性自然,非矫厉所得。饥冻虽切,违己交病。尝从人事,皆口腹自役。于是怅然慷慨,深愧平生之志。……”渊明这“违己交病”四字,于此时此际的苏轼读来,必然有一挝一条痕的切肤之痛。
陶渊明并不是饶有深度的哲学家,他只是用朴素的文字歌咏人、自然和人生,描画卑微的乡村生活,老老实实写出他自己强硬的性格。他的诗,皆以经验和感情做基础,而非基于思想。因此“他的作品意境,是哲学家的意境;而他的言语,却是平民的言语。所以他尽管作田家语,而处处有高远的意境;尽管作哲理诗,而不失为平民的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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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又有“评陶柳诗”的一条题跋,以食物为喻,以为读陶柳诗,必须辨别中边,始得诗中真味:
苏轼于思想哲学,不宗一说,以实用为主。一方面本于庄子的齐物思想,从永恒的角度来看人的处境,便会发觉一切尘俗价值的虚无,而忘情荣辱;另一方面略参禅意,为人不论智、愚、贤、不肖,都逃不过有生必灭的命运,所以不必妄弄心机。

一个率性而行的“真”人,不能见容于现实社会;一个有强烈的责任感和是非心,而又忍不住要说真话的人,尤其不适于参与现实政治。否则,遭逢祸患,几乎是理有固然、势所必至的命运。
虚浮的人世,不过是华丽变幻的万花筒,而生命本身,亦是有限度的存在。活到六十岁,回首前尘,仍然今是昨非,而所剩的时间,却已非常有限了。只要认得“是身如虚空”,毁誉就都无从沾染。最理想的境界是庄子所说的:婴儿从大车上掉下来,不会受伤,因为他不知自有此身,没有恐惧,也就没有伤害。


苏轼读此诗,深觉渊明刚直的性格,说话率直而不支吾的脾气,和他一样,题此诗跋语云:
非古之耦耕植杖者,不能道此语;非余之世农,亦不能识此语之妙也。


此诗叔弼(欧阳斐之字)爱之,余亦爱之。余尝有云:言发于心而冲于口,吐之则逆人,茹之则逆余。以为宁逆人也,故卒吐之。与渊明诗意,不谋而合。故并录之。
苏轼将自己的生平,比作暗浪汹涌里的一叶小舟,醉中夜发,到处充满危机与险巇,但是一觉天明,竟也平安度过千山万水了。过去的不必再说,未来的日子,却要好好安排一下。(《和陶饮酒之五·小舟真一叶》)
二虫竟谁是,一笑百念衰。

吾饮酒至少,常以把盏为乐,往往颓然坐睡。人见其醉,而吾中了然,盖莫能名其为醉为醒也。在扬州时,饮酒过午,辄罢。客去,解衣槃礡,终日欢不足而适有余。因和渊明《饮酒》二十首,庶以仿佛其不可名者。示舍弟子由、晁无咎学士。

翻然赋归去,岂不念穷独。
重以五斗米,折腰营口腹。

云何元相国,万钟不满欲。

幸此未化间,有酒君莫违。

后来,他才体会到这是渊明个性中最可贵的一种独立不惧、旁若无人的率真精神。饥者受人一饭之惠,心里真有图报下世的感激,他就率直写出,不怕别人笑他。事实上,王维就笑过他,但苏轼现在却已完全领会。他说:


古之诗人,有拟古之作矣,未有追和古人者也。追和古人,则始于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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