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书斋内外
一 一家融融
目录
第一章 食蓼少年
第一章 食蓼少年
第二章 变法与党争
第二章 变法与党争
第二章 变法与党争
第三章 马入尘埃
第三章 马入尘埃
第四章 黄楼
第四章 黄楼
第四章 黄楼
第五章 乌台诗狱
第五章 乌台诗狱
第六章 黄州五年
第六章 黄州五年
第六章 黄州五年
第七章 飘泊江淮
第七章 飘泊江淮
第八章 风雨京华
第八章 风雨京华
第九章 书斋内外
第九章 书斋内外
一 一家融融
第九章 书斋内外
第十章 杭州去来
第十章 杭州去来
第十一章 颍州·扬州·定州
第十一章 颍州·扬州·定州
第十二章 惠州流人
第十二章 惠州流人
第十三章 海外东坡
第十四章 北归
第十四章 北归
后记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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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云冰雪聪明,善解人意,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孩。

飘然一雨洒青春,九陌净无车马尘。
管领风光唯痛饮,都城谁是得闲人?
花飞衣袖红香湿,柳拂鞍鞯绿色匀。
全家抵京半年后,苏辙上《乞兄子迈罢德兴尉状》,大约未久,长子那一房也已来京团聚。苏迈照当时大户人家早婚的风习,十九岁即已娶妇,娶的是同乡世交王宜甫的女儿。翌年,元丰元年,苏轼就已有了孙儿苏箪。此时,他家一个屋檐下,已经三代同堂,儿孙绕膝,充满了笑语和喧阗。
苏轼抵京不久,即往晋谒师门,拜见师母——欧阳太夫人,欧阳修的长子发(伯和)已经过世了,遂与欧阳斐(叔弼)、辩(季默)兄弟时常交往。欧阳家托苏轼撰《文忠公神道碑》;苏轼则入见太夫人,为他十七岁的次子苏迨求婚于欧阳斐的千金,太夫人说这是“师友之义”,一口允诺。从此与师门又成了儿女姻亲。

夜眠,苏轼颇以“自得此中三昧”为豪,他的方法是:初睡即在床上安置四体,使无一处不稳;如有一处未稳,即重新安排,务令稳贴。身体上如有任何轻微倦痛的地方,则略自按摩,然后闭目,静听自己的呼吸,直到呼吸平匀,心也跟着静定,如此一顿饭时,四肢百骸,无不和通,睡意既至,即便呼呼入梦,虽寐不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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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元祐还朝,虽然被人强迫戴上党派的帽子,被官僚集团围剿得遍体鳞伤,身心交瘁,但是同一时期的私人生活,却是百花齐放,灿烂非常。
苏轼捧腹大笑——果然是个红粉知己。
嗣后,植茶事业不断推广,至元丰年间,神宗有旨下建州造“密云龙”,质量更是超越小龙团而上,官廷赍赏,限于王公近臣,所以苏轼珍视异常,自己偶尔品啜一瓯,绝不用以招待一般宾客。他曾作很美的一阕茶词,专门歌颂这“密云龙”,调寄《行香子》:




茶之品,莫贵于龙凤,谓之团茶,凡八饼重一斤。庆历中蔡君谟为福建路转运使,始造小片龙茶以进,其品纯精,谓之小团,凡廿饼重一斤,其价值金二两。然金可有而茶不可得,每因南郊致斋,中书、枢密院各赐一饼,四人分之。宫人往往镂金花于其上,盖其贵重如此。


渐散紫烟笼帝阙,稍回晴日丽天津。
饮茶,是苏轼生活上的一大乐趣,一大享受。但在北宋当年,茶的种植制作,还在推广时期,好茶不多,如丁谓于真宗朝所制的“龙凤团”茶饼,每年仅产四十饼,只够宫廷御用,皇族以外是不敢奢望的;至庆历朝,蔡襄努力改良品种,另创一种“小团茶”,欧阳修《归田录》记述:
二苏友爱之笃,固是脍炙人口的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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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佳话,而彼此互爱子侄,也是毫无异致。如元祐二年除夕,苏辙被派在办公厅里值夜(省宿致斋),不能回家,他家孩子们过年不见父亲,当然很失望。第二天元旦,苏轼朝贺一毕,帽子上插了御赐的银幡,立刻赶往弟弟家去,陪他的侄子们玩耍。作诗三首,录一:
苏轼平常生活很有秩序,讲究养生之道。他在家晨兴夜寝,各有一定的法门:
——前者是修辞的技法,后者则是剀切明白的人格教育,两者皆不偏废。
一天,苏轼在外厅会客,忽命取密云龙,苏宅内眷总以为当是黄、秦、晁、张中的哪一位来了,屏后偷觑,却是晚登苏门的廖明略(正一)。
诗有写物之工,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他木殆不可以当此。林逋梅花诗:“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黄昏,决非桃李诗也。皮日休白莲诗云:“无情有恨何人见,月晓风清欲堕时。”决非红莲诗。此乃写物之工。若石曼卿红梅诗:“认桃无绿叶,辨杏有青枝。”此至陋,盖村学中语。
能够分享这珍藏的,据说仅限于黄庭坚、秦观、晁补之、张耒所谓“苏门四学士”来时,他才吩咐家人:“取密云龙。”
汴京比较高级的朝官,为了上朝方便,大都住在皇城附近。这皇城的城门,朱漆金钉,非常辉煌;城壁砖石间,甃嵌着龙凤飞云的图案,雕甍画栋,峻桷层榱;城楼上覆盖的琉璃瓦,在太阳下闪烁生光,真是一派皇家气象,帝阙风光。九九藏书网
苏轼的个性,乐与朋友群居,而不昵妇人,即使家中妇女,他也很少和她们说话。宋代士大夫社会里,饮宴的风气甚盛,高等门第,家有伎乐,但以只应宾客为主。苏家虽也不能免俗,养了几个能歌善舞的侍儿,不过苏轼接待宾客,却有各别的对待:凡遇“不可与言”而又不得不招待的俗客来到,他就搬出“搽粉的虞候”来,以丝竹和歌声来逃避乏味的言语;若遇佳客临门,则屏绝声色,只备清茗佳酿,相与坐谈累夕,兴会淋漓。
白发苍颜五十三,家人遥遣试春衫。
所以,苏轼能以生平不耽女色自豪,五十岁后,有诗曰:“已将镜镊投诸地,喜见苍颜白发新。历数三朝轩冕客,色声谁是独完人。”
例如,有一日,苏轼退朝还家,食罢,按照他的养生法,在室内扪腹徐行。旁有侍儿,他忽然指着自己的大肚皮问她们道:“你们且说,此中藏有何物?”一婢说:“都是文章。” 一婢说:“都是识见。”主人摇头不以为然。朝云说:“学士一肚皮不合时宜。”
沿着皇城城墙,整整齐齐地种着高槐古柳,浓荫覆地,宁静有如山居。杨奂《汴故宫记》:“登闻鼓院之西,曰右掖门。翰林知制诰者,多居西掖。”黄庭坚有《雨过至城西苏家》诗,颇能写出当地的如藏书网画景色:

有一次,苏过念《南史》,父亲睡在床上听。读到一个段落时,苏轼便对儿子说道:“王僧虔家住建康禁中里马粪巷,子孙贤实谦和,当时人称誉马粪王家都是长厚的人。东汉赞论李固,有句话说:‘视胡广、赵戒如粪土。’粪土本是秽物,但用在王僧虔家,便是佳号;用来比胡、赵,则粪土有时而不幸。”
固然,这是苏轼“不昵妇人”的性情,但与道家养生之说也有关系,黄州的“雪堂四戒”中,有一条即是“皓齿峨眉,命曰伐性之斧”。他认为四戒中“去欲”最难,以苏武为例,他身陷胡地,啮雪吞毡,死生一线,但仍不免与胡妇生子,“乃知此事不易消除”。他的朋友中,如多情词人秦观、风流成性的杨绘和雅好声色的王巩,都经他再三劝告“戒之在色”。如定国(王巩)谪宾州,致书有曰:“粉白黛绿者,俱是火宅中狐狸射干之流,深愿以道眼看破。”
王夫人出身青神农家,她有农家妇女刻苦耐劳的习性,是治家能手;虽然教育程度上有点隔阂,因此不能充分了解她的丈夫,但她谨守传统的妇德,一切依从他,敬爱他,尊重他的一切爱好,包括容纳朝云在内。
轼家二十余口,除出长子苏迈尚在江西当德兴县尉外,余自王夫人以次,十七岁的苏迨、十五岁的苏过、侍妾朝云等,一家团叙,其乐融融。《次韵和王巩》诗说:“子还可责同元亮,妻却差贤胜敬通。”夫人不妒忌,儿子个个好学,使他觉得比汉朝的冯衍、晋朝的陶潜幸运得多。

苏轼推托不掉应酬,他也乐意欣赏女性的明慧和美丽,他会用最美的辞章来赞美她们,赠诗作曲之外,甚至还为她们作画,但都是过眼云烟,从不轻付感情。
苏氏兄弟并藏书网不住在一起,但是苏轼退朝,常常先到苏辙家盘桓一番,然后回家,相距应不甚远。
苏轼在京,公事既忙,再因朋友众多,趣味广泛,所以很少会有在家空闲的时光。不过他对于儿子的学业还是非常用心的,次子苏迨虽然长大了,但是身体还是病弱,所以不太管他,对稚子苏过则常亲自督教。叔党天生性分,最像父亲,非常努力于诗赋的学习,诗赋是当时科举的主科,又是苏门光辉的家学,苏轼手写一则《评诗人写物》给他,开导他作写物诗的诀窍:
绮席才终,欢意犹浓,酒阑时高兴无穷。共夸君赐,初拆臣封。看分香饼,黄金镂,密云龙。
斗赢一水,功敌千钟,觉凉生两腋清风。暂留红袖,少却纱笼。放笙歌散,庭馆静,略从容。
二苏自分别出仕以来,已有二十余年不能同在一地居住,现在虽然还不能达到“同归林下,夜雨对床”的乐境,但比两地分居,动辄要三五年才得晤叙一次,却要好得多了。两兄弟公余之暇,日有过从,可以元祐三年十月作《出局》诗为证。那一天,苏轼局中早出,天色阴晦欲雪,而苏辙在户部因公未归,苏轼便在家里煮酒等他,作《出局》诗,亲密地写下“子由除一字同叔”,并称他的乳名叫“卯君”,此因他生于宝元二年己卯之故。诗云:“急景归来早,浓阴晚不开。倾杯不能饮,待得卯君来。”
朝回两袖天香满,头上银幡笑阿咸。
每日五更初起床,梳头数百遍,盥洗后,就和衣还卧另一干净榻上,假寐数刻,据说“美不可言”;直到天色平明,吏役齐集,他即起身换朝服,冠带上马,入宫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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