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风雨京华
四 老成凋谢
目录
第一章 食蓼少年
第一章 食蓼少年
第二章 变法与党争
第二章 变法与党争
第二章 变法与党争
第三章 马入尘埃
第三章 马入尘埃
第四章 黄楼
第四章 黄楼
第四章 黄楼
第五章 乌台诗狱
第五章 乌台诗狱
第六章 黄州五年
第六章 黄州五年
第六章 黄州五年
第七章 飘泊江淮
第七章 飘泊江淮
第八章 风雨京华
四 老成凋谢
第八章 风雨京华
第九章 书斋内外
第九章 书斋内外
第九章 书斋内外
第十章 杭州去来
第十章 杭州去来
第十一章 颍州·扬州·定州
第十一章 颍州·扬州·定州
第十二章 惠州流人
第十二章 惠州流人
第十三章 海外东坡
第十四章 北归
第十四章 北归
后记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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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闰二月司马光拜相时,安石已经卧病在床。他的弟弟安礼带了朝报来看他,安石在病床上展读,他只慨然说了一句:“司马十二作相矣。”别的什么也没说。
温公薨日,皇帝方领大臣举行明堂祀典,朝臣以致斋,不能趋奠,至礼成降赦毕,参与祀典的三省官亟欲赶往司马相邸吊唁时,不料时任崇政殿说书的程颐,拦着众官道:

苏轼又说:“可谓鏖糟陂里叔孙通。”
元祐元年(1086)四月癸巳,王安石薨于金陵。

程颐为温公主办丧事,一切都遵古礼。用锦绸做囊,把遗体装在囊中为敛。

相传,邵康节病亟将殁,程颐赶去向他问“道”,康节笑道:“正叔,你这人可谓生在姜树头上,将来亦必死于姜树上。”
朕方临御之初,哀疚罔极。乃眷三朝之老,邈在大江之南。究观规模,想见风采。岂谓告终之问,在余谅暗之中。胡不百年,为之一涕。
太皇太后知道司马光力疾从公的情形,立即下诏免他朝参,准在禁城中乘轿,三日一入省。司马光认为“不敢当”,又说:“不见君,不可视事。”于是太后只好诏令:由他儿子司马康扶掖入对。这样的情形,何能持久,终于到了真正撑持不住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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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他只好写信给吕公著说:
后来陆续听到朝廷在频频废止他所创建的新法,他也夷然不以为意,从不说话。直到听到罢免役、复差役事时,他才愕然失声道:“连这个也罢了。”停顿好久,又缓缓接着道:“此法终究是不该罢废的。某与先帝反反复复讨论了两年,才付诸实行,此中利害,讲求无不曲尽,此法终不可罢。”
“此话怎解?”程颐没能听懂。康节张开两手示意,他还是不解。康节说:“面前路径须令宽,路窄时,自身且无着处,何能使别人行?”
伊川程子是个道貌岸然的人,面色淡黄,目有棱角,颧骨微收,一脸结实刚劲的神气,短短的白须在颊上如欲飞动,刚方庄重,凛然不可侵犯。苏轼却那样笑谑了他,这不但伤害了程颐的尊严,而且开罪了视程颐为圣人的一班洛学弟子,遗下后来无穷的后患。
其实,一般人都有同样的观念,所谓道学家,上焉者自立崖岸,高不可攀;下焉者,冬烘猥琐,不过供人讪笑。程颐的作风,远不如他的老哥程颢通达,他那种僵硬顽固的态度,即使同是研治天人性命之学的洛学泰斗邵雍(康节),也认为伊川已经钻入牛角尖里,救拔甚不容易。
遗憾的是病体拖延已经太久,继久疾之后,死亡便悄悄来到。
程门弟子认为苏轼侮辱了老师,就诬言苏轼欲主办温公的丧事,为程颐所得,因此生了妒嫉之心。这是卑劣的人身攻击,苏轼也不必以主办丞相的丧事来增高自己的身价。另有一种批评:
程颐是司马光、吕公http://www.99lib.net著两人会同荐举的河南处士。他十五六岁时,与其兄程颢从周濂溪学,为承袭宋学的代表人物,人称“二程子”,居学术界的领导地位。英宗、神宗两朝,大臣屡次推荐,他都拒不出任。元祐初,他因少年皇帝的教育,关系国家未来隆替,所以,以五十之年才出山来,要以成就君德为己任。初诏为西京国子监教授,力辞不就,元年二月再召为秘书省校书郎,入对称旨,改崇政殿说书。宋制:经筵讲官,地位高者为侍讲、侍读,秩卑资浅者为说书。程颐起于处士,故叙官仅得“说书”,他也不以为意。只是照他理想,动辄诵说三代古礼,言则必称尧舜孔孟,这迂夫子的样子在官场中却很惹人厌恶。苏轼和他同样不适于做官,但却相反,处处以精神自由为重的人,心里非常鄙薄程颐的矫揉造作,视之为伪君子;程颐看苏轼,则是一个浮薄文人,彼此都很瞧不起对方。
将有非常之大事,必生希世之异人。使其名高一时,学贯千载,智足以达其道,辩足以行其言,瑰玮之文足以藻饰万物,卓绝之行足以风动四方。用能于期岁之间,靡然变天下之俗。
光以身付医,以家事付子,惟国事未有所托,今以属公。

少学孔孟,晚师瞿聃。网罗六艺之遗文,断以己意;糠粃百家之陈迹,作新斯人。

苏轼平常就很讨厌这位拘泥古礼、不近人情的道学先生,这时再也按捺不住,便嘲笑程颐道:“此乃枉死市叔孙通所制的礼。”众官大笑。藏书网
介甫文章节义,过人处甚多。但性不晓事而喜遂非,致忠直疏远,谗佞辐辏,败壤百度,以至于此。
又称其学术造诣曰:

称朝廷对他的眷悼,则曰:
朝廷追赠太傅,苏轼撰敕,竭诚推美。如言:
苏轼实在看不过去,便指着锦囊道:“还欠一物,当写信物一角,送上阎罗大王。”
元祐元年(1086)九月初一,宋尚书左仆射司马光薨于位,享年六十八岁。还朝主政,为时不过一年,距王荆公之薨于金陵,亦只差迟四个多月而已。
司马既逝,朝中大事裨倚右相吕公著,再以吕大防为中书侍郎,刘挚为尚书右丞,辅佐公著。

程颐在经筵为皇帝讲书,中间有段休息时间,移坐殿旁小轩。哲宗当时还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闲着,靠在窗槛上,手折了一条柳枝来玩。这本是平常小事,不料程颐便拉长了脸告诫起来,说什么时当春和,万物发生,不可无故折柳,致伤天地和气等,噜噜苏苏一大套,说得少年皇帝很不高兴,把那条柳枝恨恨地掷在地上。司马光听得这个报告,便很感慨地对门人批评道:“使人主不愿亲近儒生,正因为有这等样人的缘故。”99lib.net
司马光饰终之典,非常隆重,太皇太后和皇上都亲临吊奠,同时辍朝三日志哀。赠太师温国公,予谥“文正”,襚以一品礼服,赐龙脑水银棺敛,赙赠银三千两,绢四千匹,派员护丧,归葬于他的故乡——陕州夏县之涑水乡。
今方矫其失,革其弊,不幸介甫谢世,反复之徒,必诋毁百端。光意以为朝廷特宜优加厚礼,以振起浮薄之风。苟有所得,辄以上闻。不识晦叔以为何如?更不烦答以笔札,扆前力言,则全仗晦叔也。

大防为人,态度严肃,过市,从不左顾右盼,平时家居,终日如对宾客。在执政中,不免有人以私事干请,他便正身危坐,只听不答,不论多久,绝对不发一言,所以,他有个绰号叫“铁蛤蜊”。

然而,他自立朝以来,所言所行,却仍然是最狭窄的路径,生姜树头的三代古礼。
吕大防,字微仲,原籍汲郡,生长在京兆蓝田,是个朴实厚重的北方人。身长七尺,眉目英秀,说话声若洪钟,每日朝会,在殿廷趋跄进退,威仪翼翼,神宗往往目送其退。
安石去世的噩耗传至京师时,司马光也在病中,他怕政治上的投机分子,乘势诋毁这位国家元老,赶忙在病床上倚枕作书给吕公著说:
“子瞻,温公门下士也,闻其捐馆,不见有惨切之容,悼惜之语,而轻浮谑笑,无异平时。”九九藏书网
安石薨逝之日,正是政治上极端的反对派当权之时,满朝尽是当年被他排挤的人物,饰终论典,何尝没有人不想乘机打一场死老虎!幸而司马光识得大体,苏轼也善代王言,元祐朝士胸襟气度的宽宏阔大,真不可及。
《论语》:子于是日哭,则不歌。岂可贺赦才了,便去吊丧。”这时候旁边有人诘难道:“孔子说:‘哭则不歌。’没有说歌则不哭。”
司马温公自与王荆公议政不合,退出中枢,居住洛阳,一十五年,邀约门人在独乐园里,专心著作《资治通鉴》,脱稿未久,就受宣仁太后的征召还朝,时已六七高龄,身体一向不好,拜相后工作繁剧,于是百病丛生。但他上则感激太后倚任之重,下则凛惧人民望治之切,无法顾及自己的病体,日夜孜孜,唯恐不及。他的门人弟子举诸葛亮“食少事繁,其能久乎”的故事来劝他,他则淡然说道:“死生,命也。”依然终日营营,不肯稍息。
苏轼与大防向来交好。后来,苏辙在朝,与大防合作得更是非常密切,刘挚则成为逆派的领袖,与苏氏兄弟完全对立了。

其时苏轼已受任翰林学士,作了祭文,不顾程颐的反对,和两制官一同前往祭奠。程颐看拦阻众人不住,便去跟司马家的孝子说:“不得受悼。”大家去碰了一个壁,很是生气。
不论苏轼对程颐的谑笑,原系极端鄙薄的变形发泄,然而,身临丧家,态度总欠庄敬,这还不失是一种合理的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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