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变法与党争
三 陈希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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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食蓼少年
第一章 食蓼少年
第二章 变法与党争
第二章 变法与党争
三 陈希亮
第二章 变法与党争
第三章 马入尘埃
第三章 马入尘埃
第四章 黄楼
第四章 黄楼
第四章 黄楼
第五章 乌台诗狱
第五章 乌台诗狱
第六章 黄州五年
第六章 黄州五年
第六章 黄州五年
第七章 飘泊江淮
第七章 飘泊江淮
第八章 风雨京华
第八章 风雨京华
第九章 书斋内外
第九章 书斋内外
第九章 书斋内外
第十章 杭州去来
第十章 杭州去来
第十一章 颍州·扬州·定州
第十一章 颍州·扬州·定州
第十二章 惠州流人
第十二章 惠州流人
第十三章 海外东坡
第十四章 北归
第十四章 北归
后记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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谒入不得去,兀坐如枯株。
希亮有四子,唯幼子陈慥(季常)不乐仕进,使酒好剑,用财如粪土。苏轼在岐山碰到他,他正带了两个朋友,骑马携箭,在长林丰草间出入射猎。两人自此相识,高谈用兵及古今成败之事,陈慥自以为是“一世豪士”,苏轼很喜欢他的游侠气概,遂成莫逆之交。
翌年,改元为治平元年(1064)。
三年无日不思归,梦里还家旋觉非。
是年正月,宋选罢凤翔太守,眉州青神县人陈希亮(公弼)自京东转运使来代。
腊酒送寒催去国,东风吹雪满征衣。(《华阴寄子由》)

士方其未得,惟以不得忧。
原任凤翔法曹张琥,本与苏轼为进士同年,共事两载,曾同游真兴阁寺。嘉祐八年十一月,调职回京,苏轼作《稼说》送其行,其中有一段说:
……吾少也有志于学,不幸而早得与吾子同年。吾子之得,亦不可谓不早也。吾今虽欲自以为不足,而众且妄推之矣。呜呼,吾子其去此而务学也哉!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吾告子止于此矣。子归,过京师而问焉,有曰辙子由者,吾弟也,其亦以是语之。

苏轼作《思治论》,立论甚大。他说,世有三患,终莫能去:一是宫室祠祷繁兴,钱币茶盐法坏,加以庞大的军事费用,天下常患无财;二自澶渊之盟后,辽与西夏,日益骄横,而宋则战不胜,守不固,天下常患无兵;三则选举法严,吏不重视考功,考铨之法坏,天下常患无吏。
同僚不解事,愠色见髯须。
仁宗崩,以韩琦为山陵使。兴筑皇陵,需用竹木,饬由凤翔供应,而“编木筏竹,东下河渭”,则为签判苏轼的专职。不幸其时天旱,渭河干涸,挽木不下;而山陵工期迫切,运材须于限定时日内到达,否则,这延误王事的责任,怎么担当得起。诗言:“桥山日月迫,府县烦抽差。……千夫挽一木,十步九九藏书网八九休。渭水涸无泥,菑堰旋插修。对之食不饱,余事更遑求。”苏轼整日忙于督抽差役,集材付运,弄得寝食不安,整整忙了五个多月,直至是年秋间,才算交完差,透了一口气。
幸而三年任期届满,苏轼遂于是年十二月十七日罢签到任。宋有“磨勘”之法,文资三年一迁,武资五年一迁,苏轼以磨勘得升官为殿中丞。宋吏,殿中省监、丞各一人,掌奉天子玉食、医药、服御、幄帟、舆辇、舍次之政。其实有官无职,只是衔名而已。
苏轼还至岐山,与文同相遇于岐下。文同,字与可,梓州梓潼人,他们是西蜀的同乡。与可长得眉清目秀,而志气方刚,淡泊名利。他是画竹的名家,倾谈之下,苏轼称他有四绝,诗一、楚辞二、草书三、画四,为作《文同画竹赞》。与可向人说:“世无知我者,惟子瞻一见识吾妙处。”自此订交,以后相见之日虽不多,却成为死生不渝的好朋友。
陈希亮身材矮小、清瘦,而为人刚劲,面目严冷,两眼澄澈如水,说话斩钉截铁,常常当面指责别人的过错,不留情面。士大夫宴游间,但闻陈希亮到来,立刻阖座肃然,语笑寡味,饮酒不乐起来。他对待僚属,自然更加严厉,竟然有很多人吓得对他不敢仰视。
我诚愚且拙,身名两无谋。
然而,在这一年中,苏轼仍有出其所学,极论民生国是两篇大文章,一是《上韩魏公论场务书》,以所见凤翔老百姓为衙前之役所困,请求政府行宽大久长之政;二是《思治论》,指出嘉祐政治之弊,症结在于没有一定的国策,所以法弊而事无成。
苏轼写的公事,他也毫不客气地涂抹删改,往返不休,此在以文章自负的苏轼,更不容易忍受。
课役本只限于上户,但事繁而役不足时,则递取其次,而现在家赀二百千者都须服役。事实上,连盘碗锅罐都计算在内,家赀不满二百千者,何以为民,则任何人已皆不免于衙前之九_九_藏_书_网役,困穷可知。
韩琦以派驻陕西的戍兵太多,军粮不足,请科陕西民户,三丁抽一,籍为义勇军,得十四万人。军粮不足而籍民为兵,因为义勇可以不必供食之故。当时的谏官司马光上疏累谏,不听。诏下之日,苏轼便须巡回所属各县,亲自提举这件“刺勇”的大事,而他所亲眼目睹的,则是“愁怨之民,哭声振动”。但这是诏令,地方官责在奉命行事,一点办法也没有。
苏轼既不敢过桥,遂与诸人向潭北循黑水而上,至南寺,以章惇远来,留他们在寺午餐,诗有“野馈惭微薄,村沽慰寂寥”句。饭后,章惇等将往渼陂,遂别。
正月,苏轼自清平镇至盩厔县,商洛令章惇率同僚苏旦、安师孟自长安来谒,同游楼观,访老子出关时的关令尹喜的旧宅与授经台,经五郡城而至大秦寺、延生观;下山西行十余里而至黑水谷,谷中有仙游潭,潭上有南北二寺,倚峻峰,面清溪,林木深翠,怪石不可胜数;潭水深不可测,以绳缒下数百尺不得其底,以瓦砾投之,翔扬徐下,好久才不见;水深如此,而两岸万仞绝壁,山壁之间架一独木为桥,危险万分。章惇邀苏轼过桥去题字山壁,苏轼谢不敢,诗曰:“犹有爱山心未至,不将双脚踏飞梯。”
他的主张是政府应该于众论中“从其可行者而规模之,发之以勇,守之以专,达之以强,日夜以求合于其所规模之内,而无务出于其所规模之外。其人专,其政一,然而不成者,未之有也”。
…………
苏轼虽是以京朝官差充签书节度判官厅公事,简称签判,仍是幕职,有如现在地方政府的秘书长,职掌赞襄郡政,综理诸案文移,斟酌可否,签拟后报告首长,或罢或行。他与长官公事上的关联,非常密切,而两个人的性格,却是如此的冰炭不相融合。
府衙中的吏役,为了对这位制科出身的判官表示敬重,大家尊称之为“苏贤良”,这颇类似现代人之称某博士者一样,实是一件平常小事。不料被陈知府听到了,大怒,愤然骂道:“府判官就是府判官,有什么贤良不贤良的。”把那吏役打藏书网了板子,这当然使苏轼十分难堪。

自来凤翔,他对于这么许多牵连不断的吏事,厌倦不堪,以为除了浪费生命之外,身名两皆无益。案牍劳形,问囚理讼,不知所为何来,从前所学,完全抛弃,而一官在身,却又不得不奔走劳役,弄得心神俱疲。他在《和子由闻子瞻将如终南太平宫溪堂读书》诗中,大发牢骚:

苏轼携家带眷,回开封去,自长安而至华阴,时又寒冬腊月,霪风凛冽,道路泥泞难行,只得全家留在华阴的旅舍里度岁,忍寒苦吟:

虽无性命忧,且复忍须臾。
苏轼性豪阔,不会官僚滑头,而做事却勇于负责,意见不同时,便要据理力争。这二十七八岁的签判,年少气盛,就不免形诸辞色,一点不肯屈就退让。
苏轼虽然以最大的政治热忱上书时宰,力求稍解老百姓衙前之役的困苦,但是韩琦方欲持重,决不能用这新进的书生之言。
幸而朝廷诏以端明殿学士王素再知渭州,自许州移镇平凉,泾原故老互相欢贺,沿边将士听说老将重来,踊跃传呼,从此旗帜鲜明,鼓角欢亮,军容大振。西夏习闻王素威名,闻讯立即撤兵,至素到任时,虏围已解,他不过宴劳将佐而已,而人心大定。
章惇说:“你不去,我去。”他平步过桥,乘索挽树,摄衣而下。以黑漆濡笔,在石壁上书大字曰:“苏轼章惇来。”再照样攀绳拊树而还,神色不动。苏轼拍拍章惇的背脊道:“子厚他日必能杀人。”

陈希亮也有意要裁抑这个锋芒太露的后辈,对他也一样地端起架子,毫不客气,使苏轼更难忍受。
读此文所言,显见苏轼当时已经体谅到陈希亮这位老前辈,为要矫治他少年早达的弊害,所设下的苦心,因此说“已而悔之”,因此作《稼说》以赠同年张琥。但是赠文张琥,却真个是“与非其人”,此君阴险贪鄙,热衷利禄,元丰年间,改名张璪,官知谏院兼侍御史知杂事,诗狱案起,他与李定共治此案,必欲置苏轼于死地者,就是这个同年。
役名则已勤,徇身则已媮。http://www.99lib•net
两人之间的摩擦,造成日深的成见。苏轼益发落落寡合起来。他不预府宴,中元节也不过知府厅。陈希亮抓住这一点,竟然上奏朝廷纠劾他,被朝廷罚铜八斤,苏轼也都不管,只是日后作谢馆职启中,才说:“一参宾幕,辄蹈危机,已尝名挂于深文,不自意全于今日。”
始者学书判,近亦知问囚。
这三大问题的形成,是由于国家没有通盘的计划,没有一定政策之故。五六十年来,规模未立,虽有很多人对这三个重要问题,游谈聚议而上,但都各就个人的见解,做枝枝节节的议论,人心不同,好大者欲王,好权者欲霸,而偷者欲休息,聚讼纷纭,莫衷一是。朝廷发一政,则曰“姑试行之”,成功与否不可知,前政尚未见效,而后政又发,政令纷纭而法日弊,故症结在于“其始规模未立,其卒事功无成”。

大军云集西边,凤翔为边军的粮秣供应中心,苏轼职掌所在,就日夜忙于“飞刍挽粟,西赴边陲”的任务,疲惫不堪。
“为何?”惇问。
后来,苏轼因其子陈慥之请,为作《陈公弼传》,其中有一段说:
苏轼希望政府行宽大久长之政,以官榷优与人民,先裕民而后裕国。

治平元年八月,西夏又大举犯边,入寇静边寨,围童家堡。仓猝之间,朝廷暂以当地的转运使摄帅事,而他却与军中的副总管发生严重的摩擦,军无纪律,民心惶恐,沿边各城,风声鹤唳,整个西北边区都为之动摇。
岂惟主忘客,今我亦忘吾。
但知今当为,敢问向所由。
关于前者,苏轼指陈凤翔的老百姓所最怕的,莫如衙前之役,而课役的标准,从每一人家的盘碗锅罐算起,长役十千,乡户及二十千者,都该占股一分。一分之役,名为十千可办,其实须十五六千至二十千,役重如此,老百姓焉能不穷。
公于轼之先君子为丈人行,而轼官于凤翔,实从公二年。方是时,年少气盛,愚不更事,屡与公争议,形于言色,已而悔之。http://www.99lib•net
陈希亮于廨宇后圃,筑造一座凌虚台,以望南山,请苏轼作记,轼乘此机会浇了他一头冷水,如言:物之废兴成毁,不可得而知也。昔日的荒草野田,岂知有今日的凌虚台?而从前秦穆王的祈年、橐泉,汉武帝的长杨、五柞,隋之仁寿殿,唐之九成宫,其宏丽坚固,将百倍于凌虚台,而今复为破瓦颓垣,又安在者?所以结尾狠狠地讽刺他道:“夫台犹不足恃以长久,而况于人事之得丧,忽往而忽来者欤!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则过矣。盖世有足恃者,而不在乎台之存亡也。”这是对陈知府奏劾一事,给予针锋相对的答报。
英宗即位,覃恩各有升迁,苏轼在凤翔,其本官为大理评事,是年晋升为从八品的大理寺丞。

既得又忧失,此心浩难收。
陈希亮是眉州人,苏陈两家原是数代世交,论辈分,且比老苏还长一辈,当他读过《凌虚台记》的稿子后,不易一字,吩咐上石,并且慨然道:“吾视苏明允,犹子也;轼,犹孙子也。平日故不以辞色假之者,以其年少暴得大名,惧夫满而不胜也,乃不吾乐耶!”
陈希亮于凤翔任上,因将他州馈送的公使酒,据为私有,坐赃去职,抑郁而殁。后人造作希亮之所以获罪,系由于欧阳修代轼报复的谣言,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妄人妄语。
陈希亮官僚架子很大,同僚晋见,任在客座中等候,久久都不出来接见,甚至有人在客位中打起瞌睡来。苏轼心生不平,作《客位假寐》诗,讽刺他:
然而刚刚交完皇差,又逢地方大旱,苏轼祷雨于太白山,不验,再经虢县,渡渭水而祷于磻溪。回程自阳平入斜谷,九月至终南,住在太平宫的溪堂里,得遂一读《道藏》的宿愿。
嘉祐八年(1063)三月,仁宗皇帝崩于福宁殿,四月一日,皇太子赵曙即位,是为英宗。英宗自少体弱,时方卧疾,由光献太后曹氏权同处分国事。
“能自判(拼)命者,即能杀人。”轼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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