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黄州五年
十一 神宗的救赎
目录
第一章 食蓼少年
第一章 食蓼少年
第二章 变法与党争
第二章 变法与党争
第二章 变法与党争
第三章 马入尘埃
第三章 马入尘埃
第四章 黄楼
第四章 黄楼
第四章 黄楼
第五章 乌台诗狱
第五章 乌台诗狱
第六章 黄州五年
第六章 黄州五年
十一 神宗的救赎
第六章 黄州五年
第七章 飘泊江淮
第七章 飘泊江淮
第八章 风雨京华
第八章 风雨京华
第九章 书斋内外
第九章 书斋内外
第九章 书斋内外
第十章 杭州去来
第十章 杭州去来
第十一章 颍州·扬州·定州
第十一章 颍州·扬州·定州
第十二章 惠州流人
第十二章 惠州流人
第十三章 海外东坡
第十四章 北归
第十四章 北归
后记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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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省密院官,暂时搁一下。”
旋从册府,出领郡符。既无片善可纪于丝毫,而以重罪当膏于斧钺。虽蒙恩贷,有愧平生。只影自怜,命寄江湖之上;惊魂未定,梦游缧绁之中。憔悴非人,章狂失志。妻孥之所窃笑,亲友至于绝交。疾病连年,人皆相传为已死;饥寒并日,臣亦自厌其余生。……
派苏轼修国史,既被王珪阻拦了,神宗又降旨要起复苏轼以本官知江州。蔡确和中书侍郎张璪受命,王震当词头。公事送到门下省,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的王珪奏以为不可。明日改承议郎,知江州太平观。官僚要反对一件事,先是推,推不掉就拖,一拖再拖,“命格不下”了。
神宗皇帝随即论曰:“这几个人,前此立朝,议论虽有不同,然而都是各本所学,忠于朝廷的人,不可永远废弃。现在新官制将付实施,应该新旧人两用。”
元丰五年(1082),议修国史,神宗谕示:“国史大事,可命苏轼主编。”王珪面有难色,神宗只得说:“如苏轼不恰当,姑且用曾巩一试。”
“量移”为该恩原赦,量移近里州军之意,算不得是起复,这也是神宗顾虑苏轼为当前的执政大臣们所力拒,复官反而容易滋生事端,不如留待到了河南,看情形再说。
但还有人在帝前媒孽道:“观轼表中,犹有怨望之语,如说兄弟并列于贤科,以及惊魂未定,梦游缧绁等语,自以为因诗词被谴,实非其罪,毫无悔悟之意。”
“这一职位,必须慎择妥人。”以前执政屡有推荐,都不合上意,所以帝谕如此。续议礼部郎中,神宗说:
高遵裕是环庆经略,他在庆州打败了西夏,又与刘昌祚合兵在距灵州百里之地,对来袭的虏军,打过一次胜仗,一路所向无敌,直薄99lib•net灵州,报称指日可下,所以神宗有此期待。
放逐苏轼,不是神宗皇帝的本意,神宗渐悟苏轼并没有“讥讪君上”的意思,不过是执政们给异己者扣上去的一顶高帽子而已。然而宋朝传统的台谏制度,皇帝有必须接纳谏言的义务,而新政是国家的既定政策,也不容反对议论肆行流布,基于这两个政治之现实的情势,神宗不得不暂时牺牲苏轼。
“朕与高遵裕约定,当于某日下灵武,等他捷报到来,必须大事庆赏,其时官制可行,除目可下。”
王珪、蔡确相顾失色,一时无辞可解,只得高声应道:“领德音!”
神宗非常欣赏苏轼的文采,并且记得祖父仁宗皇帝得此英才时的喜悦;祖母光献曹太后病榻上的遗言,更常常在他耳边回荡。苏轼在黄州,神宗没有遗忘过他,要等到一个适当的起复机会,才能按照程序,重新起用这位皇家重视的大臣。他的母亲宣仁太后,于元祐间特地面谕苏轼,将他从谪籍中重新起用,不次升擢的人,不是她,而是先帝(神宗)的遗意。又说:“先帝每诵卿文章,必叹曰:奇才,奇才!但未及进用卿耳。”(《宋史》本传)
虽是戏言,但也见得苏轼虽被放逐,但是他的文字,仍被皇上所喜爱。
不料高遵裕灵武之师,久围不下,反被西夏人决黄河之水直灌营地,十几万大军生还者不到万人,几乎是全军覆灭,高遵裕与神宗相约的捷报和神宗预备的庆赏,皆成虚愿。
于是从吏部以下讨论起,议到太常少卿,帝曰:
宋朝的行政组织,一直沿用五代旧制,以平章事为真宰相,大多是两个席位,别设参知政事,称执政官,则为宰相的副手。
神宗是个英明有为的君王,为增进行政效率,几年来反复研讨,计划改定官制。

苏轼黜居思咎,阅岁滋深;人才实难,不忍终弃。……99lib•net
苏轼得于百日内从御史台狱释出,完全出自神宗的宸断,责降处分又将他放在黄州,距离中原,并不甚远。从整个事件的发展看,应该不会很久就有逐步起复的后命,然而这个阶段,却一拖四年有余,这中间就必然有许多周折存在。

神宗愣了一下,径曰:“朕已灼知苏轼衷心,实无他肠。”言者语塞。
蔡确退下殿来,兀自喃喃自语道:“这事如何使得。总要想个办法,死马当活马医才好。”
这是一个非常巧妙的阴谋,却是误国的诡计。神宗久苦西夏诛求无厌,不断的骚扰和掠夺,使宋朝民穷财尽,国力日弱,久欲一振天威,以解救沉重的财政负担,确保国家的疆圉。司马光老成持重,决不会赞成发动边衅,进行冒险的战争。所以说,只要迎合上意,挑起这场大火,神宗便不会召司马光,司马光也不会来了。
这“图子”中,御史中丞执政位牌上,贴上“司马光”名;中书舍人翰林学士位牌上,贴名“苏轼”。另有几个因议新政不合而离开中枢的旧臣,各有安置。
后来果然如此,蔡确授意知庆州俞充上了一个“平西夏策”,加上西夏内乱有机可乘的借口,第二年四月,神宗就九九藏书网诏熙河经制李宪等各路军马进讨西夏了。司马光未召,苏轼等人也都被搁下来了。
起复的第一步,以“皇帝手札”那样特殊的措施,才告成功。元丰七年(1084)四月,告下黄州,特授苏轼检校尚书水部员外郎、汝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一切都无改变,不过从偏远的黄州移到京畿附近的汝州而已。告词有曰:
论到著作郎,神宗说:“此非苏轼不可。”
上述皇帝告词中有“人才实难,不忍终弃”这一句话,使轼非常感动,后来知道此文出于给事中王震(子发)的手笔,而震是好友王巩的六侄。元祐初,苏轼为翰林学士,与子发做了翰林院里的同僚,次韵赠诗,有“清篇带月来霜夜,妙语先春发病颜”句,即是指此告词,喻为黑漆寒霜之夜里的明月,使枯槁的病人脸上顿时透露了生气,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曾巩编成《太祖总论》,进呈,不合上意。六年,曾南丰丁忧返籍,不久也去世了。
并且手指御史中丞衔位上,以坚决的口气说:“这个位置,非司马光不可。”
至元丰四年(1081)十月间,改定官制即将颁布施行,神宗召集执政重臣至天章阁,商议“官制除目”的大事。先由执政进呈三省印,神宗说:“从前是由金铸的,现在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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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金铸,这可用镀金的。”继由执政进呈预先拟好的“除目”(任官名单),请求核定。
“此南宫舍人,非其他曹官可比,可除刘挚。”
议毕,皇帝面色严重地宣谕道:
苏辙《龙川别志》记述此事甚详,所下的结论则是:“自是西师入讨,夷夏被害,死者无算,新州之命(蔡确流放新州),则此报也。”
这次会议中书检正官王震(王巩的六侄)和吴雍均被召与会,担任纪录。神宗看了执政所拟的“除目”,谕曰:
现在,神宗决意改用唐朝的三省制。三省本置侍中、中书令、尚书令,分别统率群僚。但元丰当时,元老耆旧多因反对新法而去,而新政的首领王安石也已退休,剩着一批挂新政招牌,而以招揽政权为实的政客,实在不配当“真相”。所以新定官制,将侍中、中书令、尚书令这三个相位说是官高暂不除人,而以尚书令之副——左右仆射行宰相之事。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行侍中之责;右仆射兼中书侍郎,行中书令之职。废参知政事,置门下、中书二侍郎、尚书左右丞,以代其位。
改定官制这桩大事,于元丰三年九月间定议。神宗自安石去位后,深感继起无人,事事都不成功,非常烦恼,踌躇再三,决意起用司马光,附带起复苏轼。
有人很愤慨地说,这都是王禹玉(珪字)出的力。这样推诿拖托,时间过得很快,苏轼被谪黄州,已经四年了。至元丰七年(1084)春,神宗不再与执政的宰辅商量,径以“皇帝手札”,量移苏轼汝州。
用“皇帝手札”是万不得已九_九_藏_书_网。这种特殊文件,一曰手诏,常为非常的恩典,如特赦;一曰御札,则为皇帝决意要办的事,一种率直的指示,故不用四六句。这两种特别的文件,一经颁下,臣下只能奉行,不得再议。神宗若不深恶执政的恶意阻挠,也决不轻易打破常制,动用“皇帝手札”。
蔡确的诡计是,“皇上久欲收复灵武,倘然有办法使西边的军事扩大,深入敌人巢穴,假使这事情成功,则皇上转移注意西事,必不再召君实,君实也不会应诏”。
“想到了,太常少卿可除范纯仁。”
这份谢表,呈达皇帝御前,神宗读后,顾谓侍臣道:“苏轼堪称奇才!”
这几句话使苏轼低徊雒诵,顿生知遇非常的感激,作《谢量移汝州表》,也竭尽哀慕之意。如曰:
苏轼在知徐州任时,有一件“失察妖贼”的旧案,不曾了结,到他已贬黄州,才得圣旨“放罪”(免罪),苏轼照例上《谢失察妖贼放罪表》。本来这种例行公事,日理万机的皇帝可以不必看,大约因是苏轼所写,故亦取来一读,当读到“……况兹沟渎之中,重遇雷霆之谴。无官可削,抚已知危。……”这几句时,不禁笑道:“畏吃棒耶?”
同时告诫在场诸人,绝对保密:“外人如有知此消息,定是卿等几人所泄漏,都须负责。”又命执政严戒王震、吴雍守秘。
众人无言,过了一会儿,神宗打破沉默道:
一日,神宗召集宰辅,举行御前会议。皇帝取出一幅先已准备好的“图子”,交给时在相位的蔡确和王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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