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北归
十 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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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食蓼少年
第一章 食蓼少年
第二章 变法与党争
第二章 变法与党争
第二章 变法与党争
第三章 马入尘埃
第三章 马入尘埃
第四章 黄楼
第四章 黄楼
第四章 黄楼
第五章 乌台诗狱
第五章 乌台诗狱
第六章 黄州五年
第六章 黄州五年
第六章 黄州五年
第七章 飘泊江淮
第七章 飘泊江淮
第八章 风雨京华
第八章 风雨京华
第九章 书斋内外
第九章 书斋内外
第九章 书斋内外
第十章 杭州去来
第十章 杭州去来
第十一章 颍州·扬州·定州
第十一章 颍州·扬州·定州
第十二章 惠州流人
第十二章 惠州流人
第十三章 海外东坡
第十四章 北归
第十四章 北归
十 身后
后记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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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二月,蔡京做了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已是大权在握的首相了。四月,诏毁东坡文集、传说、奏议、墨迹、书版、碑铭和崖志,同时并毁范祖禹的《唐鉴》,苏洵、苏辙、程颐、黄庭坚、秦观诸人的文集。
宋高宗朝的建炎二年(1128),诏复苏轼为端明殿学士,尽还该得的恩数。绍兴元年(1131)特赠朝奉大夫,资政殿学士。绍兴九年(1139)诏赐汝州郏城县坟寺名为旌贤广惠寺。

有长安石工安民,当镌字,辞曰:“民愚人,固不知立碑之意。但如司马相公者,海内称其正直,今谓之奸邪,民不忍刻也。”府君怒,欲加之罪。民泣曰:“被役不敢辞,乞免镌安民二字于石末,恐得罪后世。”闻者愧之。
蜀中出了苏轼这样的一个人物,蜀人对他当然非常关切。苏轼刚向朝廷请准“致仕”,乡人父老,便纷纷表示希望他能还乡。没想到这时候,他的病势已很沉重,不久,逝世的噩耗,就接着来了。
苏轼逝世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国,浙西、淮南、京东、河北等,都是他曾经留下“甘棠遗爱”的地方,老百姓们哀悼这个肯替他们说话、能替他们做事的好官,奔走相告,嗟叹出涕。秦陇楚粤之间,只要是苏轼生前曾经到过的地方,大家觉得和他有那么一份渊源、一份情缘存在,同声痛惜。
韩忠彦是个忠厚、懦弱的贵族子弟,实在不懂政治权术,大权旁落而不自觉,直到曾布布置完备,专政的局面已成,他才想起来与他抗衡,愤懑中更自放弃原则,认为:“尔主绍述,我觅一最善绍述者胜之。”一错再错,他把虎狼引进来了。
无独有偶,还有个九江碑工李仲宁。王明清《挥麈三录》云:
崇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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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6)正月,彗星出现于西方,尾长竟天,太白昼见。某夜,暴风雷雨大作,无巧不巧,单单将党籍碑打碎了。当风雷毁碑时,蔡京厉声道:“碑可毁,名不可灭!”但是,徽宗皇帝怕了,立即诏除朝堂外处的党禁石刻,下诏自咎,求直言,罢方田、岁贡、科敛、市易、香盐矾茶诸事。
曾布和蔡京,原有嫌怨。忠彦既去,蔡京便正面攻击曾布以爵禄私其亲戚。布愤辩失仪,亦罢。七月,蔡京就顺利地登上了相位。
崇宁定元祐为奸党,元符上书人为邪等,以附元祐之末。且奸邪之名,人所甚恶;而子孙矜以为荣,作史者又以奸魁邪上为最荣。然则,谓随夷溷,谓跖蹻廉,千数百年间用事之臣,盖一辙也。
二月,遂罢蔡京,畏天怒也。但所重用为右相的却是赵挺之。



做官的人,便不那样自由了。张耒当时,在知颍州任上,闻讣,举哀成服,自己掏出俸钱来在荐福禅寺做了一场佛事,本来只是尽其门生的本分,致其师弟之哀而已,不料这也遭到台谏的议论,被贬房州别驾、黄州安置。
政和改元,崇信道教的徽宗皇帝于宝箓宫内设醮祈禳,道士焚章伏地,历时甚久,才起来。皇上问是何故,答曰:“适才到了玉皇大帝殿上,恰逢奎星奏事,等他完事后,才得上达。”皇上问:“奎星何神?”答曰:“就是本朝的苏轼。”徽宗大惊,随即下诏追赠龙图阁待制,时在苏轼逝世后十年。
政府的禁令,可以说是很严格99lib•net的了,不但毁版绝印,甚至不准持有和携带。但是东坡文字,秘密中流传愈广,对它的崇拜也更热烈。费衮《梁溪漫志》有一则故事云:

苏轼还没有下葬,党祸就发作了。
邓绾的儿子洵武在徽宗御前密陈道:“陛下是神宗之子,今相忠彦是韩琦之子。韩琦反对新法,现在忠彦就变更神宗之法。为人臣者尚能子承父志,我皇上反而不能绍述先帝,何其悖逆。”故崇宁元年五月,韩忠彦便罢相了,并以蔡京、赵挺之为尚书左右丞。同时,再经谏官彭汝霖发动,党祸复起。
政治权力,看似挟有雷霆万钧之势,神圣不可侵犯,其实,古往今来,邪恶的政权常在真正的民意之前,战栗颓败。蔡京可以挟天子以令天下郡县,遍立党籍碑,被以奸邪恶名,妄图传之“万世”,不料即使当时,人们的评价便已适得其反,魏了翁《鹤山题跋》云:
崇宁、大观间,(东坡)海外诗盛行,后生不复有言欧(阳修)公者。是时,朝廷虽尝禁止,赏钱增至八十万,往往以多相夸。士大夫不能诵坡诗者,便自觉气索,而人或谓之不韵。

这种传说的意思,是以老翁那股泉水,象征苏轼生命的源头。而老彭山杰秀之气,本来独钟苏轼一身,所以草木不生;现在泉水复溢、彭山复青,都是苏轼生命垂尽的兆头。

蔡京为开封府尹时,与宫廷内侍都有交情,后在杭州,又与宫廷供奉童贯勾搭上了,代他呈献珍奇古玩,天天在皇帝面前替他说好话。出入宫禁的道士徐知常又常在元符皇后刘氏前盛道蔡京的才干。由此,宫妾宦官,众口一词地称誉蔡京,生长深宫的皇帝,大都欢喜听信妾宦的话,所以蔡京尚未入99lib.net京之前,徽宗就有意起用他作宰相了。
崇宁元年(1102)九月,党祸终于在蔡京手上发生了。朝廷诏籍元祐奸党九十八人。宰执以文彦博为首恶,待制以上官以苏轼为首恶,苏辙名列宰臣之内,而苏门四学士黄、秦、张、晁都列名在“余官”条下。罚状谓之奸党,请皇帝御书,刻成石碑,树立在端礼门前。
某与舍弟,流落天涯,坟墓免于樵牧者,尊公之赐也。承示谕,感愧不可言。闻井水尝竭而复溢,信否?现今如何?因见,细喻。
然而,书物是愈禁止愈流行的。读书人秘密传诵,称苏轼为“毗陵先生”而不敢名。朱弁《风月堂诗话》一则,可证其事:
又有一个传说:“蜀有老彭山,东坡生则童,东坡死复青。”传说这一年老彭山果然又长起草木来了。
余如李昭玘、廖正一等人,皆因是苏门中人,终生废黜以卒。思想先驱者,生前要遭受现实社会的迫害,古今中外,几乎没有例外,而门下弟子也必须忍受池鱼之殃,则是政治的酷虐。
宣和间,申禁东坡文字甚严,有士人窃携坡集出城,为阍者所获,执送有司,见集后有一诗云:“文星落处天地泣,此老已亡吾道穷。才力漫超生仲达,功名犹忌死姚崇。人间便觉无清气,海内何曾识古风。平日万篇谁爱惜,六丁收拾上瑶宫。”京尹义其人,阴纵之。
九江碑工李仲宁,黄(廷坚)太史题其居曰瑑玉坊。崇宁初,诏郡国刊元祐党籍姓名,太守呼仲宁,使劖之。仲宁曰:“小人家旧贫窭,因开苏内翰词翰,遂至饱暖。今日以奸人为名,诚不忍下手。”守义之,曰:“贤哉,士大夫之所不及也!”馈以酒肉而从其请。九-九-藏-书-网
理宗端平二年(1235)正月,诏议胡瑗等十人从祀孔子庙庭,苏轼位列张载、二程之上。这是“春秋俎豆”的大事,对于终身服膺儒学的苏轼来说,是个非常重要的认定,并不等闲。

宋孝宗说得上是苏轼的“异代知己”,他爱好苏轼的诗文,以一个日理万机的皇帝,却能挪出时间来精读苏轼卷帙不少的全部著作,已经难得;又甚敬重他的高风亮节,欣赏他的才华与迈往之气。乾道六年(1170)以知眉州的何耆仲之请,赐谥文忠。复又感念苏轼生平“经纶不究于生前”的寂寞,决然要“议论常公于身后”,再崇赠太师;九年(1173)复诏有司重刊《东坡全集》,御笔亲撰序赞,弁于集前,书赐轼之曾孙苏峤。这时候,距苏轼之逝,已经七十多年了。
除出人们内心里一致的公意之外,还有天变。

这是道士以神道设教的故技,谏诤皇帝的神话,徽宗也欢喜受骗。能够管束皇帝的,毕竟只有“天”。
文教界所受的冲击,当然更大。士人们邀约同道,私祭于家。如京师太学里的教授和学生,不顾政治干碍,数百人集合在慧林佛舍,举行饭僧之会。
靖康元年(1126)金兵围京师,移文开封府指名索取《东坡文集》、司马光《资治通鉴》诸书。大概因为金人都那么敬爱苏轼的著作,所以这一年又诏复翰林侍读学士的官衔。
京师内外的故交,纷纷祭悼。当时的士大夫以及苏轼的朋友和门生,撰述的纪念文字一定多得不可胜计。但因后来党祸复作,都不存稿,所以流传甚少,只有李廌在苏轼会葬的斋筵上,作致语曰:“……道大莫容,才高为累。惟才能之盖世,致忌嫉之深仇。久蹭蹬于禁林,遂飘零于瘴海。……皇天后土,知一生忠义之心;名山大川,还千古英灵之气。……”为天下所传诵。此因苏轼逝世时,李方叔还是一介布衣,顾忌较少,所以敢于直抒这番“士林公论”九*九*藏*书*网
崇宁三年(1104)六月,蔡京重籍奸党,将元符末年徽宗初政时期的臣僚和上书人加了进去,又将他所厌恶的及元祐大臣的子弟都一网打尽,所以人数增加到三百零九人之多。宰执群中改以司马光为首恶,待制以上官中,首恶仍是苏轼。御书勒碑,置文德殿门东壁。蔡京又自写一份,诏颁天下州军令刻石置于监司长吏厅堂,俾众共见,说是“永为万世臣子之戒”。其间,发生两则类似的故事,一见于《宋史》:

世以“苏黄”并称,但是黄庭坚本人,并不敢这样想。苏轼过世后,庭坚在宅内供奉他的画像,每日晨起,整肃衣冠,在遗像前上香恭揖。有人问道:“大家都以为你们二人,声名相上下耳,你以为如何?”庭坚惊惶起立道:“庭坚望能为东坡门下弟子,岂敢失尊卑之序!”
苏轼自海外北归,还至仪真,听说故乡蟆颐山他家祖坟边的老翁泉,曾经一度枯竭,心里觉得很奇怪,写信去问数十年来代他照顾坟庄的杨济甫的儿子子微,书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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