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颍州·扬州·定州
六 再被围攻
目录
第一章 食蓼少年
第一章 食蓼少年
第二章 变法与党争
第二章 变法与党争
第二章 变法与党争
第三章 马入尘埃
第三章 马入尘埃
第四章 黄楼
第四章 黄楼
第四章 黄楼
第五章 乌台诗狱
第五章 乌台诗狱
第六章 黄州五年
第六章 黄州五年
第六章 黄州五年
第七章 飘泊江淮
第七章 飘泊江淮
第八章 风雨京华
第八章 风雨京华
第九章 书斋内外
第九章 书斋内外
第九章 书斋内外
第十章 杭州去来
第十章 杭州去来
第十一章 颍州·扬州·定州
六 再被围攻
第十一章 颍州·扬州·定州
第十二章 惠州流人
第十二章 惠州流人
第十三章 海外东坡
第十四章 北归
第十四章 北归
后记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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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月疏星绕建章,仙风吹下御炉香。
一场风暴过去以后,苏轼赶忙上章,再度请求外放越州(浙江绍兴一带),满以为太皇太后这回一定会准予所请的了,因此抱着热烈的期望。这时候,兴国寺浴室院的慧汶和尚来乞诗,遂用前韵,续作三首:


本朝民间,开版印行文字,臣等窃料北朝无所不有。臣等初至燕京,副留守邢希古相接送,令引接殿侍元辛传语臣辙云:令兄内翰《眉山集》,已在此多时,内翰何不印行文集……其中章疏策令,言朝廷得失,若令尽得流付北界,上则泄漏机密,下则取笑夷狄。
宣仁太皇太后自垂帘听政以来,经历七八年间的努力,幸得边疆平靖无事,国内安和,政府给人民以休息生复的机会,使原已凋敝的民生,疮痍满目的边境,都逐渐恢复了生气。
不料朝廷下令众官集议,苏轼认为“集议”这个方法,辩白不出一个真正的是非和结论来的,再上《请诘难圜丘六议札子》。
会稽且作须臾意,从此归田策最良。


所述琐碎之事,如妄用颍州官钱;失入尹真配罪;在杭州时法外刺配颜章、颜益,以反对赐书高丽为违旨等皆是。其他两大支柱,则是援引党与和指斥先朝。
吾君勤俭倡优拙,自是丰年有笑声。
东南此去几时归,倦鸟孤飞岂有期。
断送一生消底物,三年光景六篇诗。

苏轼宜兴买田,被曹姓业主诈赖,拒不交产,一拖八年,反被指为“强买姓曹人抵当田产”,指其“秽污之迹,未敢上渎圣聪”。凡此肆无忌惮、颠倒黑白的话,也只有在是非不明、凡事不愿追根究底的政治社会里,才敢那么胡言乱语的。黄庆基综论苏轼,言辞凶悍,他说:“苏轼天资凶险,不顾义理,言伪而辩,行僻而坚。故名足以惑众,智足以饰非。所谓小人之雄,而君子之贼者也。”
诸幕次中,家伎竞奏新声,与山棚露台上下,乐声鼎沸。……华灯宝炬,月色花光,霏雾融融,动烛远近。http://www•99lib•net
其实,苏轼又上了一次当,这位丹元子后来改名王绎,崇宁间做了医官,出入蔡京门下,神仙道术云何哉,只是个标准的江湖骗徒而已。
他说,高丽入贡,目的在贪图厚赐,而且名为通好,实则替北辽做间谍,画山川险要的地图,窥测虚实。此番又欲求书,这些书必将流入北辽,是使敌人周知我国的地理险要,危害边防甚大。
薄雪初消野未耕,卖薪买酒看升平。


侍臣鹄立通明殿,一朵红云捧玉皇。
董敦逸和黄庆基两人,自三至五月的两个月时间里,连上七个这个样子的弹章。五月十二日,宰臣奏对延和殿,三省联名进呈。
会要者,不过是历朝的政事记录,仅备检阅之用,它不是法。若说援例,苏轼说:“这不是有例无例的问题,例亦不能推翻法律。”
苏轼所提“诘难”的方法,要反对者来公开诘难他的六议,倘如他失败了,即从众议。基于“真理愈辩愈明”的道理,是议论一件国之大事的认真态度。避免各说各话,莫衷一是,最后不是依从说话者的政治地位,俯首推让;即是混沌一片,草草决议,都非追求真理之道。
苏轼未因他的文集流传外邦而沾沾自喜,而政府也确已定了“禁出文书”的法律。苏轼现在坚持朝廷必须遵守法律。当时法律规定,河北榷场(宋与辽、金、西夏接境处之互易市场)禁出文书,其法甚严,目的即在防范契丹(辽),现如给书高丽,则与给书契丹无异。“若高丽可与,即榷场之法亦可废。”然而,执政们举《国朝会要》说:淳化、祥符年间,已曾赐过,现在再许收买,并不妨事。
又曰:
最后,虽然并未举行“诘难”的论辩,而诏从天地合祭之议,苏轼终于获得了胜利。
左相吕大防奏曰:“窃观先帝圣意,本欲富国强兵,以鞭挞西夷;而一时群臣,将顺太过,所以事或失当”;等到太皇太后和皇帝九-九-藏-书-网临御,顺着老百姓的需要,随事补救,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譬如本朝真宗皇帝即位,宽免老百姓的逋欠,以厚民财;仁宗皇帝即位,罢修宫观,休息民力,都是因时施宜,用以弥补前朝的缺失,从来没有听闻当时的士大夫说过这是谤毁先帝的。只有元祐以来的言事官,才这么用来中伤士人,兼欲动摇朝政,意极不善。


元祐初,苏轼弟兄曾被道士乔仝所骗,但这次到京师来的姚丹元,本领却比乔仝要好得多。第一,他能作得一手好诗,谓是李白的仙作。苏轼传世书法中,有《李太白仙诗》一幅,即系传自姚丹元者。诗共两首,当时酒酣放浪,神游八表,恍然已与太白游于仙境,笔参造化,独出神韵,为苏书的名迹之一。其次,此人天资聪慧,本是京师富人王家的儿子,因为行为放荡,被父亲赶出了家门,才在建隆观拜师,做了道士。数年之间,遍读道藏,重要的经典都能背诵,对于方术丹药,尤其熟悉。加以学问有点根柢,口才又好,其时苏轼方在绝端的精神苦闷之中,病急求神,穷极问卜,原是人情之常,使苏轼又很轻易地信从了他,与他唱和起来。
发表之后,御史中丞李之纯认为董黄二人,诬陷忠良,责降太轻。因此董敦逸改知临江军,黄庆基改知南康军。
臣兄轼所撰吕惠卿诰,其中说及先帝的是“始以帝尧之仁,姑试伯鲧;终以孔子之圣,不信宰予”。岂是谤毁先帝的话?臣闻先帝末年,亦自深悔已行之事,只是来不及改变。元祐更化,不过追述先帝美意而已。
在此三至五月间,苏轼横遭董、黄二人七章围攻,求去不得的苦痛期中,因王巩的介绍,认识了道士姚丹元。
于是,决定罢董敦逸为荆湖北路判官,罢黄庆基为福建路判官。
其时,高丽使者在京,求购宋刊的一部大型类书《册府元龟》和历代史,馆伴中书舍人陈轩移牒国子监印造,国子监知有不便,申禀都省下礼部看详,礼部尚书的苏轼立即表示反对。
苏轼闻讯以后,十九日上札自辩,他说:为中书舍人日所行告词,都是原降词头,所述罪状,不是私意所可增减,如吕惠卿责词中的“躁轻矫诬”,系根据神宗的御批。说到永乐之祸,曰:“兴言及此,流涕何追。”是神宗闻败垂泪,朝臣共见的事实。苏轼明白指出,这种罗织附会的讦告99lib.net风气,萌于朱光庭,盛于赵挺之,而极于贾易,黄庆基不过宗师此辈而已。
这年灯夕,苏轼以近臣陪侍皇上在宣德楼上观灯,作《上元侍饮楼上三首呈同列》,记述他所参与的安和康乐时代的欢欣和鼓舞:
唐宋时代,京城新年,最热闹的高潮是上元观灯。从十四至十六日,开放禁区三天,自天子以至庶人,及时行乐,共庆升平,据《宋史·礼志》:

老病行穿万马群,九衢人散月纷纷。
上年(元祐七年,1092)九月,朝廷曾经下诏说:等郊礼完毕,将集官详议祠皇地祇事。
关于南北郊祀,即分祀天地或天地合祭的问题。依三代礼法,冬至祀天于南郊,夏至祀地于北郊,原是分别举行的。自王莽于元始年间,改为天地合祭以来,历代相因,从无变革。
更幸运的是元祐七年,江南各地丰收,像这样大有的年成,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了。苏轼这次还朝,《至都门先寄子由》诗即曰:“远来无物可相赠,一味丰年说淮颍。”宋朝定都于汴,而财用的根本则在江淮;江淮丰熟,即是国家经济最大的收获,人人都要额手称庆的。
至于滥用颍州官钱,已经尚书省勘会;强买宜兴田地,一切经过,均循法律程序论断;申尚书省牒本路施行,户部可以取案复验;颍州失入尹真死罪一事,是提刑蒋之翰妄举,已经刑部定夺,可以覆按等等。
时光过得真快,忽尔新春,又进入了元祐朝的第八个新年。
元宵,宣德楼上垂黄彩帘,中为御座,两垛楼各挂灯球一枚,方圆丈余,内燃椽烛。
乞郡三章字半斜,庙堂传笑眼昏花。
在此热烈议礼之时,朝中另生一股暗流,秘密酝酿成熟,于同年三月间,爆发出来。由御史董敦逸出面,连续四状攻击苏轼;御史黄庆基连续三状弹劾苏轼。大帽子是“洛党稍衰,川党复盛”,指苏轼援引四川人和他的亲戚入朝为官,培养个人权势。对付苏轼,除了摭拾一些琐碎无根的事故外,大体上沿袭熙宁、元丰间李定、舒亶这辈人的谗言和元祐以来朱光庭、赵挺之、贾易之流的诽谤,以为诬陷之具而已。
苏轼写下这三首小诗,不禁为一阵空虚的感觉所袭击。最近这三年来,两召还朝,他99lib•net做了什么?除了做靶子挨打以外,一点成就也没有,只留得兴国浴室先后所写小诗各三首而已,这徒然的政治生活,这虚妄的人生。
汴京大内前缚山棚,对宣德楼,悉以彩结山沓,上皆画群仙故事,左右以彩结文殊、普贤跨狮子白象,各手指内五道出水(是谓水灯)。其水用辘轳绞上灯棚高处,以木柜盛贮,逐时放下如瀑布状。又以草缚成龙,用青幕遮草上,密置灯烛万盏,望之蜿蜒,如双龙飞走之状。上御宣德楼观灯,令百姓同乐。
关于北辽利用宋人印刷书物的情形,苏轼几次三番提过警告。前三年,苏辙使辽归来,进《论北朝事宜札子》(《栾城集》)亦言:
这山棚里面的景色,据《梦粱录》,是这样的:


苏轼离开家乡,初履汴京之地时,才逾弱冠,恍惚之间,则已五十八岁,垂垂老矣。于此三四十年间,他在这十丈红尘的京城里,度过好多次繁华而又热闹的新年,但以今年是他生命中最快乐的一次京华新岁,惜乎也是最后一次。
《东京梦华录》:
不论苏轼争得如何声嘶力竭,执政官眼明手快,议论未定,书已发给高丽使臣,出国去矣。苏轼只有嘿然。

归来一盏残灯在,犹有传柑遗细君。

梦绕吴山却月廊,白梅卢橘觉犹香。

又曰:


关于指斥先朝,谤诋先帝者,则都是从苏轼当中书舍人日所作制诰中,断章取义,罗织成言。如行李之纯诰词,说以厉王之乱比拟先帝之政,行苏颂诰词以武帝之暴,比拟先政,行刘谊诰内,有“安知有今日之报”语,认为“此语尤不忍闻”,指贬吕惠卿诰,谓“实诋先帝”等等。
援引党与,系指王巩、林豫、张耒、晁补之、秦观等,都是苏轼所推荐入朝为官的,指责因此“奔竞之士,趋走其门如市”;苏轼荐吕陶为起居舍人是因为吕陶与轼交厚之故;苏轼推荐宗室赵令畤,则因轼在颍州时,与令畤往还甚密,“每赴赵令畤筵会,则坐于堂上,入于卧内,惟两分而已,其家妇女,列侍左右,士论极以为丑”;文勋以篆字游于苏轼之门,辙遂荐为福建路转运判官;夔州路转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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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冯如晦,因是川人,遂除馆职;夔州路转运判官程之邵,是轼、辙的表弟,所以除为都大提举茶事的肥缺。
但是,太皇太后吩咐苏辙道:“近来众人正相捃拾,叫苏轼且须省事。”
正月十五日元宵,大内前绞缚山棚,游人集御街两廊下,歌舞百戏,鳞鳞相切,乐声嘈杂十余里。
这段话触及元祐政治的一个核心问题,即从前有过的“以母改子”的议论。因此,太皇太后凛然言道:“先帝追悔往事,至于泣下。”吕大防接口对曰:“先帝一时过举,非其本意者,固多如此。”太皇太后回顾一旁侍坐的哲宗皇帝说:“此事官家宜深知!”
即如苏氏兄弟,在这天地之祭分合一议上,意见亦有不同。苏辙是主张行周礼的“冬至祀天于圜丘,夏至祀地于方泽”;而苏轼则根据《诗经·周颂序》:“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也。”他认为这是经有明文,合祭天地的证据。事事尊重实际的苏轼,认为祀典应由天子躬亲主持,而天子日理万机,不宜于一年之中两举大礼,太过费时费力。所以,为了上符典则,下合时宜起见,应天地合祭。于是,上《圜丘合祭六议札子》,旁征博引,都三千言,请求朝廷,将原札付群臣看详。
唐以后,正月望后,开坊市门,燃灯,宋因之。上元前后各一日,大内正门结彩为山楼,天子先幸寺观行香,遂御(宣德)楼,或御东华门及东西角楼,饮从臣,四夷、蕃客各依本国歌舞,列于楼下。……后增至十七、十八夜。
上人问我迟留意,待赐头纲八饼茶。
苏辙跟着面奏:
宋元丰间,神宗下诏要恢复北郊的祀典,未及实现,现在旧事重提,众议遂起。许将、顾临、范纯礼、王钦臣、孔武仲等一班儒臣,各持一说,聚讼纷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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