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食蓼少年
十一 制策之试
目录
第一章 食蓼少年
第一章 食蓼少年
十一 制策之试
第二章 变法与党争
第二章 变法与党争
第二章 变法与党争
第三章 马入尘埃
第三章 马入尘埃
第四章 黄楼
第四章 黄楼
第四章 黄楼
第五章 乌台诗狱
第五章 乌台诗狱
第六章 黄州五年
第六章 黄州五年
第六章 黄州五年
第七章 飘泊江淮
第七章 飘泊江淮
第八章 风雨京华
第八章 风雨京华
第九章 书斋内外
第九章 书斋内外
第九章 书斋内外
第十章 杭州去来
第十章 杭州去来
第十一章 颍州·扬州·定州
第十一章 颍州·扬州·定州
第十二章 惠州流人
第十二章 惠州流人
第十三章 海外东坡
第十四章 北归
第十四章 北归
后记
后记
上一页下一页
不久,朝廷告下,任苏轼为将仕郎大理评事、签书凤翔府节度判官厅公事。
据说,老苏发愤苦读之初,偶得《战国策》一书,读之大喜,视为枕中鸿宝,秘不示人,甚至不让儿子们看见。一天被苏轼偷来看了,哪知他也很喜欢书中那种纵横雄辩的文字,所以后自为文,就带有非常浓重的纵横家风格。
兄弟俩就在怀远驿做了“风雨对床”的约定,此后四十年间,两人都念念不忘这个旧约,然而由于可悲的人生羁绊,终身不能实现。
凡举制策者,于前纳文卷经两制看详,列等次优以上,才得参加秘阁考试六篇论文。这次的考题是:一、王者不治夷狄论;二、刘恺、丁鸿孰贤论;三、礼义信足以成德论;四、形势不如德论;五、礼以养人为本论;六、既醉备五福论。
《上两制书》说,轼本是草茅下士,现在列名为州县小吏,而诸公则是可与人主揖让周旋的人,贵贱的分际非常辽远。然而轼所学者圣贤之道,所习者圣贤之言,所守者圣贤之分,故敢踽踽而来,仰不知明公之尊,俯不知其身之贱,不由绍介,不待辞让,而直言当世之故,无所委曲者,以为贵贱之分,非所以施于此也。
宋沿隋唐的贡举制度,设进士科以得常才,又设制科以待非常的人杰。士人出身进士,固已受人敬重,而制科得隽者,则更被人矜贵,莫不以国之大器待之。
伏望陛下察臣愚心,特收𣭆入等,使天下之人皆曰:“𣭆所对事目,虽有漏落,陛下特以其切直收之。”岂不美哉!
评核的结果,苏轼得第三等,王介得第四等。科制分五等,宋朝自有制策之试以后,第一第二两等,皆是虚设,从来无人得过,普通都以第四等中选。苏轼以前,只有吴正肃公(育)一人,曾
http://www.99lib.net
入三等,苏轼是自有制科以来获此最高评等的第二人。
他检送富弼的是策论五十篇中的二十五篇,“贫不能尽写而致其半,请观其大略”。上曾公亮者,献其文凡十篇,“惟所裁择”。苏轼志气如虹,昂首于权势之外的风度,在这些地方,非常生动地表现了出来。
应考制科,须历三个规定的程序:一是缴进辞业,二是秘阁六论,三是殿试策问。
秘阁试六论规制非常严格,甚难通过,当时的士人目为“过阁”,意指难如过关。六论每篇不得少于五百字,须一天一夜内写成。风檐寸晷,时间紧迫,一般考生但求充分发挥意见,无法考究文辞工拙,所以向来皆不起草,文章都不能工。苏轼为文,意思充沛,下笔如流泉汩汩涌出,不能自已,因此,他独可从容起稿,及时完篇,而文义粲然。当时的人,都认为这是很难得见的天才。
诗又云:“荒园无数亩,草木动成林。”则此住宅,屋宇虽不甚大,而花木繁茂,宅基又在宜秋门旁的高槐古柳之中,九陌红尘里,不失为一所幽雅的诗人之居。苏辙曾将园中草木,一一题咏,则可见到堂前有芦,砌下有竹,堂后有石榴树,隙地有井,可以汲水浇花,另外还有双柏及一座葡萄架,深处更有幽室,室前杂植萱花、葵花、牵牛花之类的草花。
制策取士,特别郑重,考官定等之后,言官(包括御史和谏官)例得复核。
知制诰沈遘不以为然,所以后来当制作词说:“……而辙也指明其微,甚直不阿,虽文采未极,条贯靡究,亦可谓知爱君矣。”
兄弟俩就此讨论起前途来。清贫人家的读书子弟,怎么推得开求仕谋生这条唯一的出路,只能希望及早从仕路上退出来,同回故乡,才能对床九九藏书而卧,共度风雨之夜,寻回他们的旧梦。
都下春色已盛,所居厅前,有小花圃,课童种菜,亦稍有佳趣。傍宜秋门,高槐古柳,一似山居,颇便野性也。
王安石为翰林院知制诰,他是个笃实的经学家,很不喜欢苏轼文章中的策士气息,曾对吕公著、韩维说:“如果我是考官,就不取他。”
嘉祐六年(1061)七月,诏以起居舍人知谏院司马光、同知谏院杨畋、知制诰沈遘(文通)为秘阁考官。
嘉祐五年(1060)八月,仁宗皇帝诏求直言,礼部侍郎兼翰林侍读学士欧阳修以才识兼茂荐苏轼于朝,天章阁待制、知谏院杨畋(乐道)对苏辙说:“闻子求举直言,若必无人,畋愿备数。”荐举了苏辙。
老苏又在庭前开凿一口方池,引水从假山岩鼻中流注池内,另以一盘上盛木三山,这一木根雕刻,还是老苏从蜀中携带出来的爱物,《嘉祐集》有记。
苏轼在京师宜秋门旁买了一栋住宅,号曰“南园”,奉老苏及全家徙寓于此。与蜀中杨济甫书,说及此宅:
制科之试,始于汉文帝之诏举贤良。宋因前代成规,而制度更加严密,每届对策者最多不过五人,取精用宏,目的即在拔擢非常的人才,而出身制科者,自有上承天子特达之知的荣宠,比常科进士更加一等。
这次制科,四人中录取三人:著作佐郎王介、福昌县主簿苏轼、渑池县主簿苏辙。
奏上,执政将“𣭆”号对策卷进呈御览,仁宗看了之后,谕曰:“此卷,其言切直,不可弃也。”乃降一等收录。所以,苏辙终于收入第四等。荐官杨畋藏书网见皇上时面奏:“苏辙,臣所荐也。陛下赦其狂直而收之,盛德事也。乞宣付史馆。”仁宗欣然从之。
苏辙对策,极言尽谏,语甚切直,司马光非常推许,定为三等,但却发生了争议。覆考官胡宿以为此卷出言不逊,坚持不可。司马光与范镇商量,范镇主张降等录取,另一覆考官蔡襄说:“吾三司使也,司会之言,吾愧之而不敢怨。”只是推卸,而胡宿力主黜落。事情不得解决,闹到皇帝那里,帝诏:“差官复位。”复位的结果,也主张黜落苏辙。是科,弥封卷号,苏轼为“臣”字,苏辙为“𣭆”字。司马光奏曰:

自此风声所布,一旦之间,三苏父子文名,震动京师,流传四方,苏氏文章,遂为天下第一。士人竞以苏文为师法,很多人来访求传抄新作,也有很多人来要求从老苏问学,孙鼛(叔静)兄弟就于此时拜在老苏门下。
时光过得很快,在怀远驿倏忽已逾半年,七八月间的天气,白昼还是秋暑难挡,兄弟俩挥汗如雨,但是有个晚上,忽然刮起西风来,风声非常凄厉,一阵阵落叶,穿窗入室,寒气袭人,间又下起潇潇冷雨,更是一番凛然秋意。
秘阁六论及格后的八月二十五日,仁宗皇帝御崇政殿,亲试“贤良方正直言极谏”策问。策题长达五百余字,规定对策字数应在三千字以上,当日内完成。苏轼举条而对,文长五千五百余字,本于深厚学养,济之以一腔忠诚,痛快淋漓地极论国是,写得甚是得意。所以登科后,他慷慨自言道:“敢以微躯,自今为许国之始。”
宰相韩琦笑道:“此人策语谓宰相不足用,欲得娄师德、郝处俊而用之,尚以谷永疑之乎?”
策曾忤世人嫌汝,易可忘忧家有师。
……臣窃以国家置此六科,本欲取材识高远之士,固不以文辞华靡、记诵杂博为贤。所试文辞,臣不敢言,但见其指陈朝廷得失,无所顾虑,于四人之中,最为切直。今若以此不蒙甄收,则臣恐天下之人皆以为朝廷虚设直言极谏之科。而𣭆以直言被黜,从此四方以言为讳,其于圣主宽明之德,亏损不细。臣区区所忧,正在于此,非为臣已考为高等,苟欲遂非取胜而已也。九九藏书
制科入等后调官,苏轼除大理评事,苏辙为试秘书省校书郎。

光献曹后后来说,那一天仁宗策试贤良后,归宫,面有喜色,对曹后说:“吾今日又为子孙得太平宰相两人。”意指轼、辙。
苏辙年轻时,有肺病,身体很单薄,起来要去找件夹衣穿,苏轼正在读韦苏州(应物)集,刚读到《与元常全真二生》诗,“那知风雨夜,复此对床眠”两句,不禁触景生情,意识到兄弟俩现在拼命准备考试,一旦做了官,各自宦游四方,从此就要分离。眉山老家中,两人无忧无虑,闲居读书的那份悠然生活,就再也不容易有了。
苏轼说制科特考之难,有曰:“特于万人之中,求其百全之美,又有不可测知之论,以观其默识之能,无所不问之策,以效其博通之实。……犹使御史得以求其疵,谏官得以考其素,盖其取人也如此之密。”为应付这项漫无范围、无所不问的考试,他们必须有个清静的地方读书准备,因此于翌年(六年)正月,便从西冈移往京师丽景门外,汴河南岸之怀远驿居住。
王、苏二人性格的不合,始见于此时。
兄弟俩当时的生活,实在非常清苦。若干年后,苏轼和他的朋友刘攽(贡父)谈起读书怀远驿时,每日三餐,饭桌上只有白饭、白萝卜和盐三样食物,戏称之为“三白饭”。刘攽是个惯开玩笑的人,过了一段日子后,他忽折柬邀苏,去他家吃“皛饭”。苏轼已经忘记前事,认为贡父读书多,所谓皛饭定然别有典故,到时兴冲冲赶去赴约,待见到他家餐桌上只有白饭、白萝卜和一碟子食盐时,才悟到已为贡父所戏,但仍欣然就食,吃得津津有味。九-九-藏-书-网
应试人于大臣论荐奏可后,先自选录所写的策论五十首,分为十卷,检同荐状诣阁门或附递投进,送两省侍从“看详”。经评定等次,选取文理优长者,择日参加阁试。苏轼因此有上两制(中书舍人与翰林学士)丞相富弼、曾公亮书。


苏辙本以试秘书省校书郎充商州军事推官,王安石当制,认为苏辙在对策中说古时的宰相,专攻人主,比之为谷永,缴进词头,不肯撰告。
苏轼将赴凤翔任所,其时苏辙的科考能否入等,尚在朝中纷纷议论之中,出处未定,而父亲孤身在京,无人陪侍,所以他只好留京侍父。此后三年,苏家仍然居于南园。老苏除与姚辟同修《太常因革礼》外,公余之暇,续写他的《易传》,苏辙亦于此时,从父学易。所以苏轼自凤翔寄诗,有这样的句子:

制科又名制举,唯待天子特诏才举行的特试,须由大臣奏荐,受天子亲自策问与拔擢,其隆重可见。仁宗一朝,有贤良方正极言尽谏科、博通坟典明于教化科、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详明吏理可使从政科、识洞韬略运筹帏幄科、军谋宏远材任边寄科等,习称“六科取士”。
更多内容...
上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