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北归
二 广州·英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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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食蓼少年
第一章 食蓼少年
第二章 变法与党争
第二章 变法与党争
第二章 变法与党争
第三章 马入尘埃
第三章 马入尘埃
第四章 黄楼
第四章 黄楼
第四章 黄楼
第五章 乌台诗狱
第五章 乌台诗狱
第六章 黄州五年
第六章 黄州五年
第六章 黄州五年
第七章 飘泊江淮
第七章 飘泊江淮
第八章 风雨京华
第八章 风雨京华
第九章 书斋内外
第九章 书斋内外
第九章 书斋内外
第十章 杭州去来
第十章 杭州去来
第十一章 颍州·扬州·定州
第十一章 颍州·扬州·定州
第十二章 惠州流人
第十二章 惠州流人
第十三章 海外东坡
第十四章 北归
二 广州·英州
第十四章 北归
后记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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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三司中,只有孙鼛与苏轼是旧好。孙字叔静,杭州人,十五岁即入太学读书,老苏先生很赏识他;而他的两个儿子,一娶晁补之女,一娶黄庭坚女。叔静是个淡于名利的君子,党事发生的时候,家人都怕会遭连累,但他毫不在意。年轻时,与蔡京相熟,认为此人德薄志大,假使得意,将贻天下之忧。这次,蔡京还朝时,与鼛相遇于途,对他说:“我若被用,愿来助我。”叔静说:“公能以正论辅人主,节俭以先百吏,而绝口不言兵,就不必鼛来帮忙了。”蔡京默然。孙叔静是怎样一个人,由此可见。

苏轼奔波道途,又为秦观之丧感伤,疲劳积郁,一到广州,就病倒了。程怀立送药来,服后发汗,不可以吹风,只好睡在旅邸休息。与孙鼛秉烛夜饮,和诗曰:“秉烛真如梦,倾杯不敢余。天涯老兄弟,怀抱几时摅。”
舟抵清远峡,几个新旧交识如吴复古、广州天庆观的何道士、罗浮宝积寺的昙颍和尚、惠州的海会禅师等人,都从广州一路追来,祖饯于清远峡的广庆寺。
亟辱专使教墨,玉局之除,已有训词,似不妄也。得免湖外之行,余生厚幸。至英,当求人至永请告敕,遂度岭过赣,归阳羡(宜兴)或归颍昌(许昌),老兄弟相守过此生矣。
九月之杪,苏轼行抵广州。

在广州时,得郑嘉会自粤西来书,他也是遭逢挫折、无意仕途的人,所以来问苏轼将来归止,有意相从,同隐于溪山之间。苏轼的愿望,最好是回四川老家,否则,他行遍天下,最感亲切的地方是杭州。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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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在广州得一新识,推官谢举廉,字民师,新淦人,虽在政府任官,因其博学,工词章,远近从之问学者尝数百人,他也乐于教人,在家置席讲学。苏轼来了,他带了所撰书及旧作,不经他人介绍,遮道来谒。


净慧寺是广州一大名胜。寺中有九级浮屠,八棱飞檐,高二十七丈。萧梁大同三年(537)敕建,本名宝庄严寺,后改净慧禅寺,俗称花塔寺。端拱元年(988)开始重建,寺中供奉六祖慧能铜像;殿前有六棵大榕树,饭后,苏轼憩于六榕之荫,徇寺僧之请,为题“六榕”二字,后有“眉山轼题并书”一款,制成匾榜,悬诸寺门,从此大家都称之为“六榕寺”,净慧这个原名,反而完全湮没,几乎无人知道了。
读过他的作品,苏轼大为称赏,对他说道:
书中大骂扬雄的《太玄经》和《法言》,说他故意用艰深的文词掩饰他的浅薄,正是“雕虫篆刻之末技”!此言实是苏轼文论的画龙点睛之语。
于是,苏轼就非常安稳地离别了英州。

苏轼最高兴的,就是不必远赴湖南,他对道路跋涉,实在怕了,一身疲倦,亟需休99lib•net息。于是再改行计,《复孙叔静书》云:


就留他下来,谈论终日不倦。

“你的文章,如上等紫磨黄金,须还你十七贯五百!”

幸而迈、迨二人带了孙子和女眷们都到了广州来会,一家人东分西散,几已七年,至今方得团聚。苏迨说起参寥、守钦被迫还俗,编管衮州,及钱世雄、廖正一被废黜事,苏轼慨然道:“小人只能坏他的衣服,至于其不可坏者,遭逢困厄愈大,当愈有胜境。”
因此,作书慰钱世雄(济明),并悼念守钦法师曰:
矧公才学过人远甚。虽欲忘世,而世不我忘。晚节功名,直恐不免耳。
苏轼作好诗,而且用大字写了,但并不送去,等何守来再请时,便说:
远去左右,俯仰十年,相与更此百罹,非复人事,置之,勿污笔墨可也。所幸平安,复见天日。彼数子者,何辜独先朝露,吾侪皆可庆,宁复戚戚于既往哉?公议皎然,荣辱竟安在?某余梦幻去来,何啻蚊虻之过目前也。
苏轼本来预定的行程是从广州径度大庾岭,至吉安登陆,赴湖南长沙转往永州。(见本集《与李端叔书》)月之十五,将发浈阳峡,孙鼛、谢举廉各派专差送来最近的报导:“已见圣旨,苏轼复朝奉郎,提举成都玉局观,在外州军,任便居住。”

何即请他同往一观。轼说:
何谢不敢,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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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并轿而行。到了桥上,苏轼说:
“正堪作诗,今晚交件。”
“使君是地主,应先升车。”
久在海外,旧所赍笔皆腐败。至用鸡毛笔,拒手狞劣,如魏元忠所谓骑穷相驴,脚摇镫者。今日忽于孙叔静处用诸葛笔,惊叹此笔乃尔蕴藉耶!
至夜,派人送去。苏轼之所以有此一番张罗,盖因所写诗中有“我来与公,同载而出。欢呼填道,抱其马足”这几句话,所以一定要与何守同走一趟,印证此语不虚。这种一语不苟的精神,竟是史家风范,不是平常诗人所能有的。
得来书,乃知廖明略复官、参寥落发,张嘉父春秋博士,皆一时庆幸。独吾济明尚未,何也?想必在旦夕。因见参寥复服,恨定慧(寺)钦老早化。然彼视世梦幻,安以复服为?儿子迨道其化于寿州时甚奇特,想必闻其详,乃知小人能害其衣服耳,至于其不可坏者,乃当缘厄而愈胜。旧有诗八首,已写付卓契顺。临发,乃取而燔之,盖亦知其必厄于此等也。今录呈济明,可为写于旧居,亦挂剑徐君之墓也。……契顺又不知安在矣?吾济明刻舟求剑,皆可笑也。九-九-藏-书-网
又书慰廖明略(正一)曰:
苏轼在广州逗留了一个多月,十一月上旬继续雇舟前行。孙鼛带了儿子坐一小船追来,又与之同舟共进,在大风巨浪中送至城西四十余里的金利山,于崇福寺饯别后才回去。苏轼深感这老兄弟拳拳的爱意,作书称谢不置。
万万料想不到,吴复古忽然害起病来。他是个终年在外奔走,以道路为家的人,又行绝粒不睡的修功,身体本就非常虚弱,一病遂此不起,问以后事,但笑不言。
离开广州至清远峡,有《答谢举廉》一函,畅论文章。略曰:

……为文大略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不可不止,文理自然,姿态横生。孔子曰:“言之不文,行之不远。”又曰:“辞达而已矣。”夫言止于达意,疑若不文,是大不然。求物之妙,如系风捕影,能使是物了然于心者,盖千万人而不一遇也。而况能使了然于口与手者乎?是之谓辞达。辞至于能达,则文不可胜用矣。
英州(广东英德)城小,江水贯于市内,旧时架木作桥,用不了几年就坏了,郡守何智甫发起造座石桥,一劳永逸。桥成之日,恰巧苏轼到此,何守亲自来求碑文。苏轼为作四言诗一篇,所谓“天壤之间,水居其多。人之往来,如鹈在河”者是也。
广州是南海的一大都会,又是当时海舶胡贾通商丛集的码头,不但富饶,而且奢靡。三司衙门,常有宴会,席间,各出所藏书画文物九-九-藏-书-网来共同观赏,研讨鉴别,苏轼更是逃不了徇人要求题诗写跋,现在集中尚存《跋王进叔所藏画五首》《韦偃牧马图》诗、《王太尉峡中诗刻跋》《唐咸通湖州刺史牒跋》《石延年诗笔跋》《书进叔所藏琴》等篇,皆是应酬文字。
老朽欲屏归田里,犹或得见。蜂趸之微,寻已变灭,终不足道。区区爱仰,念有以广公之意者,初欲启事上答,冗迫不能就,惟深亮之!
在许多次的宴会中,苏轼最欢喜的是孙鼛招待他在邸宅中的那一回。一日之中,享受了心爱的四物,书赠曰:“今日于叔静处饮官法酒,烹团茶,烧衙香,用诸葛笔,皆北归喜事。”享用之余,方从海外蛮荒归来的人,不免会想起在那边饮无酒、食无肉、写字无纸笔的日子,不胜感慨,所以《书孙叔静诸葛笔》云:
“轼未到过此桥,难以想象落笔。”
在英州没住几日,韶州通判李公寅、曲江令陈公密都已派遣专使来迎。新任广州太守朱服(行中)来到英州,看苏轼旅中缺少夫役,就分遣一部分自用的仆役,又派节级梁立、林总率领这些人,送苏轼上路。
……本意专欲归蜀,不知能遂此计否?蜀若不归,即以杭州为佳。朱邑有言:“子孙奉祀我,不如桐乡之民。”不肖亦云然。
程怀立是地主,出面邀请苏轼宴会于广州城西北之净慧寺,三监司皆到。
病好了,孙鼛送烧羊来。复书曰:“烧羊珍惠,下逮童孺。”看着孙儿们大啖羊肉,津津有味,老人心里真有说不尽的高兴。
岭南三监司——转运使兼代广州经略使程怀立、提刑使王进叔、提举广东常平孙鼛都出来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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