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北归
三 韶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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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食蓼少年
第一章 食蓼少年
第二章 变法与党争
第二章 变法与党争
第二章 变法与党争
第三章 马入尘埃
第三章 马入尘埃
第四章 黄楼
第四章 黄楼
第四章 黄楼
第五章 乌台诗狱
第五章 乌台诗狱
第六章 黄州五年
第六章 黄州五年
第六章 黄州五年
第七章 飘泊江淮
第七章 飘泊江淮
第八章 风雨京华
第八章 风雨京华
第九章 书斋内外
第九章 书斋内外
第九章 书斋内外
第十章 杭州去来
第十章 杭州去来
第十一章 颍州·扬州·定州
第十一章 颍州·扬州·定州
第十二章 惠州流人
第十二章 惠州流人
第十三章 海外东坡
第十四章 北归
三 韶州
第十四章 北归
后记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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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就写了一个偈子留与珪师,要做将来《珪酿语录》中的第一问:
笑捻红牙亸翠翘,扬州十里最妖娆。夜来绮席亲曾见,撮得精神滴滴娇。
善哉彼上人,了知明镜台。
人生本来充满痛苦,但能我本无心,则所有人世的痛苦,皆如身上浮尘,毵毵自落。此意得自六祖:“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不趁青梅尝煮酒,要看细雨熟黄梅。
又有《过岭二首》,实是苏轼的人生这部大书中,南迁一章的结论。自言平生从不曾为安危祸福作过退步的计算。祸到临头,他自己一个人挺,不怨天,不尤人。

“官是谁?”
苏轼笑而谢之,题诗店壁曰:
老翁上前向苏轼打个揖道:“我听说有人千方百计地陷害您,而今北归了,真是天佑善人。”
韶州这三位地方当局,惟李公寅是苏轼旧识。
在广州,致书李之仪说:“某年六十五矣,体力毛发正与年相称,或得复与公相见,亦未可知也。……端叔亦老矣,迨言:‘须发已皓然,然颜极丹且渥。’仆亦正如此。”可见一切都还正常。
韩愈谪放潮州,但是潮州人为他立庙崇祀至今,所以祸患并不一定非福。现在有个成都玉局观提举的名义,希望能有一天乘兴,出剑关去,作一次玉局之游,他也就非常满足了。

扁舟震泽定何时,满眼庐山觉又非。
如今时局大变,自韩忠彦、曾布二相得政后,元祐旧人,很多重被征召,即九-九-藏-书-网使不用于中枢,也能出为州郡的首长;只有苏氏兄弟,声望崇隆,但到目前为止,却仍仅领宫祠的闲禄;所以士大夫们以为二苏不会长此闲废,再度出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如苏轼在英州会晤郑侠,郑赠诗便以霖雨苍生的传说来期望苏轼,吓得他连忙辩白:“孤云倦鸟空来往,自要闲飞不作霖。”
明年,朝廷以元祐、绍圣均有偏失,欲以大公至正,消释朋党,折两用中,所以改元为“建中靖国”。建中靖国之元年正月初四,苏轼一家即又匆匆离开南雄,改从陆行,度大庾岭北归。
七年来往我何堪,又试曹溪一勺甘。
春草池塘惠连梦,上林鸿雁子卿归。

华南地热,时方早春,而岭上梅花却都已结子了。苏轼作《赠岭上梅》诗,豪气依然不减当年:
朝廷中也不是没有人作此建议。如张廷坚(才叔)为谏官,也曾疏请召用苏轼、苏辙。不料徽宗的观念里,中了元祐时代流行诬词的毒,认为苏轼是元祐党争中一派的领导,怀疑廷坚此请,系受了朋党中人的利用,所以诘责道:“你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作此建议?”因此,累贬通判陈州。
一堂安寂灭,卒岁扃苍苔。
元符三年(1100)十二月初七,途经蒙里,惠州河源县令冯祖仁来迎,时方在籍守制,可以陪他同行赴韶。韶州太守狄咸、通判李公寅、曲江县令陈公密延入行馆,设宴款接。
“是苏子瞻吗?”

在南华寺里,作《追和沈辽〈赠南华〉诗》,亦是此意。如言:
“是的。”

梦里似曾迁海外,醉中不觉到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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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无人送临贺,至今有庙祀潮州。

据旧注:苏轼写此词时,写毕前阕最后一个“娇”字,误笔在“娇”字下点了两点,应该抹去。但他略一考虑,便将错就错,下接后阕首句为“娇后眼”,天衣无缝。这份捷才,苏轼至老不衰。
问翁大庾岭头住,曾见南迁几个回。
斫得龙光竹两竿,持归岭北万人看。
谁遣山鸡忽惊起,半岩花雨落毵毵。
波生濯足鸣空涧,雾绕征衣滴翠岚。
其实,苏轼自己在大庾岭上,《次龙泉钟上前韵诗》说:“……下岭独徐行,艰险未敢忘。遥知叔孙子,已致鲁诸生。”汉朝叔孙通奉命制朝仪,尽征鲁国诸生三十余人,其中只有两人不肯应召。苏轼这一生中,又受够了政治迫害,今已老矣,宁愿做个被叔孙通骂为不知时变的鄙儒,只望能够从此平平安安,独自走他轻松的下坡路,再也不敢重作冯妇了。
鹤骨霜髯心已灰,青松合抱手亲栽。
曲江县令陈公密邀宴于其自宅,出侍儿素娘歌《紫玉箫曲》侑酒,老人醉眼看花,为赋《鹧鸪天》词:
欢然不我厌,肯致远公杯。www•99lib•net
水香知是曹溪口,眼净同看古佛衣。
这首诗的下联,看是苏轼自幸之辞,实不尽然。岭南七年,他以无比的勇气与忍耐,堂堂闯过生死之关。苏轼今能肯定自己斗赢了这场人生的逆境。

初五日,上了岭巅,重游山崖缺口处的龙泉寺。七年前南迁之初,过岭时题诗此寺钟上,如今手自重摩,无限感慨。
抵韶州后,即与李公寅、冯祖仁同往曹溪,在南华寺里与苏坚、南华的住持明辩法师共会于谈妙斋中。

平生不作兔三窟,今古何殊貉一丘。
苏轼虽然经过这么长时期身心双重的摧残,他的健康情况,除出在惠州曾为痔疾所苦外,一直保养得很好。在海南采服倒黏子花(海漆),久患的肠疾,似已痊愈很久了。
梅花开尽百花开,过尽行人君不来。
莞尔无心云,胡为出岫来。
岭南岭北,往返七年,实在是非常不堪的行役。但是苏轼今日回想,迁谪海外不过是一场噩梦;如梦一样去了,像喝醉了酒,朦朦胧胧地又回来了,濯足兴波,征衣雾湿,即使惊起一群山鸡,也不过使半岩花雨,纷纷自落而已。诗曰:
与苏坚邂逅于九江,算来已经七年,这七年的折磨,使苏轼今日与当时的心情有了显著的不同。这次寄诗苏坚,用《维摩经》中“远尘离垢,得法眼净”的“法眼”观察人间,则凡世一切尘垢都沾染不上,人不必为这电光泡影之身而烦恼。
苏轼做开封府推官的时候,李父为赤县令,甚好道术和炼丹,常与苏轼谈论内外丹事,甚至把绝对秘不示人的宝贝——自己炼成的丹药也拿给苏轼来看。这已是三十年前的旧事,如今李父固然早已下世,而眼前这个少子也有白发了,所以《次韵韶倅李通直二首》中,有“曾陪令尹苍髯古,又见郎君白发新”的话。九*九*藏*书*网
将至岭下,肩舆的竹杠折断了,苏轼向附近龙光寺的和尚讨两支竹竿做轿杠。当时,州郡正在延请南华的首座珪法师来做此山长老,但尚未到。寺僧送来两竿巨竹,并且邀请苏轼来寺共饭。
如黄庭坚本在黔州,后移戎州,徽宗立,起复为监鄂州税。他蒙赦当时有诗十首,其一即曰:“阳城论事盖当世,陆贽草诏倾诸公。翰林若要真学士,唤取儋州秃鬓翁。”也认为变革后的新政府,不该闲过这样一个人物。这几乎是士林公论。
到大庾岭上一家村店中小憩,有一老翁出来问从仆道:
竹中一滴曹溪水,涨起西江十八滩。

但是,这次行旅,却大大损害了他的健康。自六月渡海,至今岁暮,已经整整半年,皆在船唇马背上度过,身经暑热的蒸郁,途程中不免辛苦,加以一路来酒食酬酢不绝,吃了太多油腻食物,消化不良。积此几个因素,所以从韶州到南雄这段路上,他就害起泻痢病来。到底已是六五老翁,自言“到韶累日,疲于人事”。何况这河鱼之疾,又是很伤元气的毛病,体力骤感不支。时已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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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凋年,不便行旅,只得留在南雄度岁,顺便调养。

剑关西望七千里,乘兴真为玉局游。

不向南华结香火,此生何处是真依。

暂着南冠不到头,却随北雁与归休。

次日,果得苏坚来书,说在南华寺等他,已经好几天了。心灵真有感应,所以形之于梦,苏轼为之感叹不已,先寄一诗:
公寅,字亮工,是画家李公麟的胞弟。李家三个兄弟(伯时、元中和亮工),人称“龙眠三李”。公麟以画名,亮工则以文词见重于人。
“苏尚书。”
腊八节那天夜里,苏轼梦见老朋友苏坚,手上捧了一具“乳香婴儿”来给他看。醒来一想,从前赴惠州时,曾在九江与伯固邂逅,先亦有梦,这次梦见的乳香婴儿,是“南华赐物”,莫非与伯固又将于南华相会吗?
苏轼深知这西江十八滩之险,时曾为改名“惶恐滩”者即是此处。此是旅程中最险之处,苏轼仍须经由此江转往皖浙,心怀忐忑,所以希望于竹中带去那一滴曹溪水,能在西江十八滩上,化起一片大水,让他们安然渡过。
公寅盛称他的家乡——龙舒(安徽舒城)风土之美,苏轼一度被他说动,所以与人书中,有这么一段话:“住计龙舒为多。……闻(龙舒)有一官庄可买,已托人问之。若遂,则一生足食杜门矣。”
娇后眼,舞时腰,刘郎几度欲魂销。明朝酒醒知何处,肠断云间紫玉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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